“拿下遵化我有把握,但是守不住,我远程奔袭只能轻装,到时候城内必然缺粮,若是虏寇大军北上将我围住,我难逃一死。”

“或许,围不了太久,各地勤王大军已陆续赶来,到时候虏寇四面皆敌,可能就此退兵。”王威有点心存侥幸,若是王朴立此奇功,王家就能在各豪门大族之中脱颖而出,得到明室的无比荣宠,届时不要说迎娶郡主,就是公主也能娶几个进门,几个兄弟每人一个,类似于唐朝的郭子仪,如此王家也能演一出明朝版的醉打金枝。

虽是战时,城内人流商贩仍能随意走动,街头巷口且无兵卒把守盘查过往行人,这让王朴有不好的预感,京师防务如此松懈,可见大明朝已经腐烂到了根子上,连最简单的城防都做不好,都兵临城下了当道诸公却还在忙着党争。

“如此松懈,大概有不少东虏细作吧,我们的一举一动人家只怕早已洞察秋毫了。”王朴苦笑道,明朝与后金的许多战役输的都非常诡异,由不得让人怀疑朝中有内奸。

“东家是否担心我们的奇袭计划会泄密。”林昌兴问道。

“按理说这等军国机要不可能泄密,但是,有一句老话说得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如今的大明太不靠谱,遵化就是因为城内有虏寇内应,才被轻易破开,这份奇袭计划出自内阁,各部和司礼监加一起知情者约百余人,其间有没有人暗通虏寇不好说。”王朴结合后世记忆猜测晋商与后金暗通商货,只是他和晋商也有勾结,更接受了人家大量输款赠礼,所谓吃了嘴软,对于晋商通虏一事只好睁一眼闭一眼,东虏能把手伸到山西,对大明的渗透如此之深,京城内必然也有许多耳目。

王朴一行人的车队在兵部衙门前停住,这里空地堆有许多粮草,从气味判断是刚刚从仓库提出来的陈粮,略有发霉。王朴脸色发青,心说:这该不会是要拨给神甲营的粮草吧,不怕老子参他王在晋一本吗。

“王节制里面请,王部堂已等候多时。”兵部小吏见是王朴来了,立刻引他进正门。

越是往里,王朴脸色越好了一些,几进大院子分别有许多匹良马,毛色光泽,膘肥体壮,卖相比杨鹤给他的驽马要好许多,角落堆满粮草,气味闻着新鲜,是今年的新粮。

“这些马匹是战马吗。”王朴对前面引路的小吏问道。

“回王节制,这些是驿马,前些日子刚刚送来,还没有训好,做不成战马,但是脚力比普通的驽马强,即使驮运百斤物品,日行百里以上亦不成问题,此次奇袭遵化自然是该用这种马,贵在神速嘛。”小吏非常热心肠的回道。

“啊,那也好。”王朴听到这个小官吏都知道奇袭遵化的计划,还随口就倒斗出来,心里五味杂陈,心情无可名状。

进了正堂,王朴行礼,王在晋起身相迎,笑道:“本官自辰时起就忙的脚不沾地,都是为了给王节制精选出上等良马五百匹,每匹马驮运两百斤粮草,若是战事顺利的话,王节制还要在城内守一段时间,多带些粮草以防不测。虏寇强悍,料敌应从宽。”

“谢王部堂费心,此恩不敢忘。”王朴十分感动,这位王在晋对他可说是倾力襄助,极为友善。

“年轻人切忌莽撞,行军时要多派些人探路。”王在晋随后小声说道。

“是。”王朴心里疑惑,这话说的突兀。

“要当心虏寇埋伏,当初赵率教就是前往遵化半路上遭到了伏击,虏寇能够伏击来去如风的精骑,你要留心。”王在晋语重心长的说道。

“明白了,谢部堂大人提醒。”王朴听出话外音,王在晋担心赵率教之死有猫腻,可能不只是孤例。

“另外你要谨记远离关宁军,关宁军常常误杀友军,若是,若是他们要靠近你,立刻掉头。”王在晋有些神秘兮兮的提醒道。

“是。”王朴听了一头雾水,误杀友军是什么鬼,难道,难道满桂真是死于关宁军之手。赵肖等人曾经告诉他,城内很多人都在风传袁崇焕害死了满桂,这种街边谣言从来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故而王朴没当回事,只觉得这个谣言很离谱,关宁军拥兵自重,渐成藩镇不假,可是朝廷每年四百万两银子养着,那些龟孙脑子有病才造反,把崇祯推翻了,上哪去找第二个如此给力的冤大头,袁崇焕就算是疯了,要谋朝篡位,也该想想凭借山海关一偶哪有造反的本钱,他出任蓟辽督师才两年,这么短的时间很难培养出足够忠心耿耿,誓死追随的亲信,使关宁军完全听命于他。

王在晋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已经让王朴入了心,心说:小子,我这算是报答了你那救命之恩,咱们互不相欠了。

便在此时,大门方向传来了喧哗声,听着像是有人在吵架,王在晋有点恼了,今日心情好,对属下和颜悦色,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他朝王朴作了揖,怒气冲冲往外迈。

王朴也忍不住好奇,跟在后头。

王在晋的下属们很体贴的当先一步拨开人群,王朴探过前面的人头瞅见门外空地上有一群披甲将士,正怒气冲冲与兵部吏员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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