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复五斗有些心动,奎叔又再接再厉,说道:“那秀才也不宽裕,万一他婆娘死了,说不定就能让你家大丫头续了呢。”

“这不敢想。”复五斗断然说道,他家丫头生得丑,秀才那种体面人必看不上。

“要是卖个好价钱,五斗,你借给我一些,让我熬过这两个月。”

王朴的马车留在城内,只能临时用竹竿和椅子做了个简易轿子,士兵走路,他坐在轿子上,不禁想起了电影里的国民党军官形象。

“跟王雁说,火铳还是要多造,库存起来,将来可以迅速扩军。”王朴对林昌兴说道,后者正拿个本子记录。火枪兵的好处是只要一两个月训练就能成军,且对士兵体格的要求较低,容易招募到士兵。目前三百火枪兵已人手一把线膛燧发火铳,机床经过罗青浦的调试后,这些火铳的有效射程达到了八十大步,相当于100米,是王朴最为倚重的兵种,三百重甲步兵却只有九十五人披铁甲,另外的二百零五人只能披各种札甲,这些札甲是雁门卫早年的库存货,许多已腐锈不堪,所以老杨主张多造铁甲,火铳的制造暂缓。但是王朴却断然不允,重甲步兵对士兵体格的要求太高了,在普遍长期营养不良的流民中很难招募到合格的士兵,更要经过长期训练,才能熟练掌握陌刀的技击术,训练成军需要大量的时间,考虑到建奴很快就会入寇山西,他没有时间。在王朴的脑子中设想到将来面对建奴铺天盖地的铁骑,少量重甲步兵就是去送死,唯有大量的火枪兵才能克敌制胜。

“宋扬那边的水军有消息了,福建的海船已于上个月末完工出海,预计十天后抵达平陆县,可是上面没有炮,宋扬有些怕海上出事,他说上面的货值钱,要是被劫,他就要家破人亡。”从林昌兴转述的话来看,宋扬很有怨气。

“你叫他放心,凭那几十条火铳,只要不是遇到泰西战舰,在海上足以横着走。”王朴信心满满的笑道,他特意派人调查过,此时的海盗还是以跳板作战为主,面对火铳排枪阵分分钟被教做人。而且并不是王朴不想送炮过去,实在没有钱贿赂沿途的关卡,某种程度上,为了组建这支神甲营,他已经成了穷光蛋。好在烟草走私生意已经有了眉目,就等他领军打败过山虎许宏杰,控制平陆县的码头。父亲王威在信中提及,黄河中游一带只有平陆县的码头水足够深,能停泊两百料海船,要想做成烟草生意,必先拿下这个码头。到时候烟草源源不断从南方运来,销往各地,日进斗金不在话下。

“大人,贼有异动。”平陆县城头上,有人喊道。

“嗯,必是援军到了,好啊。”只见城下的贼兵陆续向南退却,县令陈士良欣喜不已,却又故作镇定,牵须微笑。贼兵围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来,他是朝不能食,夜不能寐足足瘦了十几斤,当时情势之危,每每都令他午夜惊梦,冷汗淋漓,三个月前的一个黄昏听到码头有贼人作乱,他立刻下令关闭城门,又把全县各堡的卫所兵,共三个百户,五十个甲兵及时召进了县城内,陈士良为了活命求爷爷告奶奶好不辛苦说服了富户出人出钱,临时拼凑了一支千人的乌合之众。严阵以待却迟迟不见贼兵兵临城下,几日后探子回报,得知作乱者乃是本地一个地痞,陈士良心中大定,更恼羞成怒,亲领大军去码头讨贼,结果贼人狡诈,居然用火攻,把他的大军烧的惨败而归。按大明律,城陷,守官需死节。关乎性命,由不得他不怕,直到邸报上得知,朝廷终于没有忘了他,派来了一支精锐神甲营,这才安心了些,有了些食欲。

“许哥,神甲营没什么名头啊,用不着怕他。王朴这个鸟屎狗官听都没听过,嘿嘿。”杨万春得意的笑道。

“杨兄,你可别太小看皇帝老儿,据我所知神甲营是神机营的一部,那可是皇帝的亲兵。”许宏杰冷冷说道。

“啊,真的?”杨万春和杜晓峰面面相觑,心里着实怯了。

“哼,王朴是朝中大将之子,来头不小。”许宏杰冷笑道。

“那,俺们也不至于会输吧。”

“只要听我吩咐就不会输,兄弟我丑话说前头,有谁不听话,坏我等好事,纵然是亲兄弟,老子也不能饶他。”

“是,大哥。”

王朴直到五月十日才抵达平陆城下,因神甲营初创,为了避免遭到埋伏,一路上走十分缓慢,只见县城城门紧闭,周围一片瓦砾残垣灰炭,却并不见贼军,城楼上依旧是大明朝的旌旗。

“节制大人,我早就提醒过你简在帝心不一定是好事,你非要慢慢走,走的如此悠闲,就是乌龟也都爬走了,圣上眼睁睁盯着咱们,等着捷报呢,教圣上久等对你我都不见得有好事。”朝廷派来的监军是御史黄大虎,虽名字霸气,却生的瘦弱,可见朝廷派监军主要是看忠心而不是武力值。

“黄大人,兵贵神速,远程奔袭那是隋唐演义,我的兵都是新兵,不该小心谨慎些吗。”王朴不是很喜欢这个监军,文人的毛病太多,总以为打战就是奇谋妙计,一路上竟是出些馊主意。

“少主人,你看。”一个亲兵喊道。只见城墙上推出了一个篓子,从上面吊了下来两个披甲兵将。等来人被带到跟前,王朴才看清其一是个文官,披着甲却头戴县令官冠,显得不伦不类,这反而令王朴有些欣赏此人,遇大事不拘小节,能随机应变,是个务实的文官,比自己的监军黄御史迂腐顽固至今仍不肯披甲来的有头脑。

“敢问当面是否神甲营节制,雁门卫游击王朴大人。”陈士良拱手问道,县令虽只有七品,但大明朝文贵武贱,面对正三品武将依旧是执平礼。

“在下正是,这位是监军御史黄大人。”王朴也拱手道,顺便介绍身边的监军。

“黄台甫。”

“陈兄。”两个文官互相作揖,竟是以友朋相称,可见文官集团颇为默契,或者说本能排斥武将。

“如今贼人何在,有多少人。”王朴不愿多想,当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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