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你的痛说出来,我好像也不能帮你分走一半。”萧墨双臂搭在床沿,他下巴点在胳膊上,“我只能这么看着你了。”

柳梢的刀已破开血肉,到了丹田的位置。

楚惊澜轻轻吸了口气。

足够了】

他对萧墨这么说。

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传音,在任何时候都能递到对方心里。

叮,精神攻击成功,积分+300!】

萧墨没说话,又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就安静趴在床边,一言不发。

柳梢运起灵力,灌注进去,以灵力挨个拨动碎片:“感受下,留哪一片,拨到那片时就出声。”

楚惊澜仔细感受后在对的时候开口,柳梢于是运起灵力和刀子,清理起其余碎片来。

丹田作为储存灵力的地方,血肉早与灵力完全融洽,因此呈现奇异的状态,与体内其余部位不同,丹田的碎片一旦脱离身体,便化作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柳梢的手很稳,仔仔细细一点点将其余碎片挑干净,约莫一个时辰,就将碎片清理好了。

而后以天蚕丝为线,加上灵力的黏合,将伤口层层闭合好,天蚕丝能自动消融,柳梢在伤口处涂抹灵药,又缠上绷带,起身用清洁术净过手。

“好了。”

楚惊澜麻痹身体的药效还没有过去,无法起身,只好躺着开口:“多谢。”

而萧墨忙从屋子里穿出去,在外现形,柳梢开口让他进屋时,他才推门而入,仿佛刚刚一直趴在床边的不是他。

萧墨朝柳梢行礼:“谢过先生,先生恩情,我们——”

柳梢打断他的话:“本也不麻烦,我说过,是看在初夏的份上,那孩子不仅医道天赋好,性子也很好,我很看好她。”

萧墨:“劳您费心。”

柳梢放下一瓶药:“他还有两个时辰左右就能恢复行动,力气回来了就能直接下床,药庐可借你们休息一天,这个药一天三粒,现在就能喂给他吃,三天后伤口便能完全愈合。”

柳梢做事和她性子一样利索,并不跟萧墨他们多寒暄,交代完就走,萧墨打开瓶子看了看,观气息是四品灵药,药性浓郁。

楚惊澜现在还没法动弹,萧墨看了看外面天色:“柳先生说药庐能借我们一天,今晚就宿在这里吧。”

楚惊澜:“嗯。”

萧墨在屋子周围布下了防护阵法,取出一粒丹药,扶起楚惊澜的头,让他吃下,丹药入口即化,不过萧墨还是将桌上杯子拿过,又喂了他些水。

丹田现在就剩下一块碎片了,萧墨想到什么:“你先休息下,我回识海一趟。”

萧墨习惯人形后,已经有段时间没回识海了,识海内,他的“东方别苑”依旧漂亮,但楚惊澜的“月湖小区”就比较惨淡了。

原本天上有轮月亮,姑且还能看一看,当时丹田破碎,萧墨拢起一丝银线,勉强还能算个残月,而如今空中连银线也没了,只剩下一颗晦暗无比、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星子。

圆月成了不怎么亮的小星星。

楚惊澜识海的模样就剩下半死不活的星星、一汪泛不起涟漪的湖,和一棵枯萎的树,怎么看怎么凄凉惨淡。

萧墨叹了口气,他没有继续扩张自己在识海内的地盘,任由黑雾安静蛰伏在边缘,并没有侵蚀过界,他确认了识海的状况,正要出去,余光扫过枯树时,却倏地停住。

咦?

枯木上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是他看错了吗?

萧墨立刻凑近了细看,拨开几根细密枯萎的枝丫,终于看清了缝隙里藏着的东西。

因为被枯枝挡住,方才险些错过了,下层的枯枝上,居然有一个非常细小,颜色还很浅淡的新芽。

萧墨在识海中的地盘景色是自己一点点打造的,而楚惊澜还无法内视识海时就是这幅景观,萧墨本以为要等他有心改造自己识海的时候,模样才会发生变化呢。

怎么会冒出一个小芽?好小,看着就脆弱,但是却给枯木带来了巨大的生机。

原来这不是一棵彻底死去的树啊……

萧墨松开手,放下外层的枯枝,没敢碰着新生的嫩芽,他从识海出去,立刻把发现分享给楚惊澜,楚惊澜若有所思,萧墨问他:“你清楚具体原因吗?”

楚惊澜摇头:“不知。”

“左右肯定与你心境有关,不过人有时自己也看不明白自己的内心,不奇怪。”

楚惊澜很赞同,他自己也会有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柳梢已经帮过他们,萧墨拿出传讯玉牌:“给小孩儿们也说一声,况且接下来去灵脉里,应是要闭关,也得让他们知道。”

免得到时候找不到人,让三个孩子担忧。

还要谢谢他们。

结果传讯接通,萧墨两个谢字过去,三个孩子顿时急了,七嘴八舌插话:

“若不是主子和师兄,我们兄妹两人还在下界为奴为仆,哪能踏入大道,怎可担得起主子和师兄感谢?”

“对啊,我肯定还是吃不饱穿不暖的乞丐!”

“初夏要报恩,还不够的!”

萧墨无奈又欣慰地笑笑,把该说的说完,结束传讯,他发现楚惊澜已经勉强开始动手腕,麻药药性在消退,问他:“还疼吗?”

楚惊澜:“不疼。”

萧墨不言,只幽幽睨着他。

楚惊澜被他视线看得噎了噎,加了句:“这次真的不疼。”

碎片被清出去后,丹田位置虽越发空洞,但确实不疼了。

萧墨观察他的脸色情况,勉强信了,起身去屋子的橱柜里找找有没有被褥,楚惊澜道:“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去清泉山灵脉。”

萧墨找到被褥,抖开往楚惊澜身上一铺:“多休息半天,晌午后再出发。”

楚惊澜还想说什么,萧墨给他把被角掖好:“这次听我的。”

一路做什么他们都是商量着来,而且大部分时候两人观点都一致,这还是头回正事上萧墨这么强势,居然都不想给楚惊澜反驳的机会。

但显然,话被堵住的另一人根本没有生气。

楚惊澜的手脚在被子里逐渐暖和起来,他动了动唇,不是反驳,只有一个字:“好。”

萧墨满意了:“累了就睡,今晚我修炼。”

楚惊澜点头,却一直瞧着萧墨打坐,等萧墨调息完两轮,睁眼时,楚惊澜已经睡着了。

萧墨走过去,掀开一点被子碰了碰楚惊澜手背,确认他没有因为失血而导致手脚暖乎不起来,这才放心。

合作伙伴又倔又嘴硬,没办法,只能他来多看着些了,虽然没法物理直接分走一半痛苦,但好歹能让人稍微舒坦些,缓解难受的感觉。

萧墨轻哼,没忍住抬手在楚惊澜额头的昙花印记上戳了戳:就犟吧你,反正我总能找到应对你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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