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羽的戏距离杀青还有还有大半个月,距离俞笙来剧组探班还有24小时,谁也没料到的是,也就是在这两天,他状态开始下滑了。

先是缝了针已经有几天的伤口,说什么也不见恢复,眼见是不能按原定时间拆线了。除此之外,也不知道是连着吊了几天威亚,还是南方冬日气候潮湿多雨的缘故,他的腰伤也时断时续地犯着,走路都不大稳当。

为了不被日日围观的粉丝、媒体,以及剧组员工看出来,他每天下车到片场,或是回酒店的这几十步距离,都是用小跑的。

而最严重的是他的精神状态,能够维持专注的时间越来越短,哪怕是片场补妆的间隙,多数时候都是无意识的放空。

连带着这几天有些原本可以手到擒来一条过的戏份,也反反复复了好几遍。当然导演和组里的核心主创们知道他的状况,没敢说也没敢骂,到底还是挺护着这个敬业小艺人的。

心理专家韦盛天天在片场陪着,加了精神类药物的剂量,但效果不大。

韦大夫也知道大抵什么情况,秦星羽这次状态下滑,并非完全是工作强度大以及受伤的缘由,其中很大一部分因素,是来自家人的骚扰。虽然他周围的保镖助理防护森严,宋雨画来南城好几天也没能见着他的面,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尤其是今晚的夜戏,他收工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景小延倒是早早地跑过来串门,在车上等了他半天,一块回酒店。

从片场到酒店,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他那辆专属的黑色商务车在酒店大门口停靠时,透过后排的车窗,赫然可见那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里,站着一个穿了奢品套装,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鞋,短发,带墨镜,个子不高但气场十足的女人。

秦星羽一眼认出,他那好几年没见面后妈,堵他酒店门口来了。

景小延倒是疑惑地看了半天没认出来,硬说人家像哪个女明星。别看景小延平日里在外呼朋唤友,是个社交悍匪,实际上,他就是一脸盲,脸盲到小学放学都能跟着别人爸爸妈妈回家的那种。

整个娱乐圈就属景小延朋友多,然而事实上那些表面上的泛泛之交,他过目就忘,除了他羽哥之外,他对谁都不走心。

这两天的秦星羽,本来就精神状况不大好,表达和沟通都变得更加困难,在车里给他连比划带打字地解释了半天,他才明白,慢慢悠悠的吐出来一句:

“哦……你爸的媳妇啊……”

副驾驶的安辰也向后扭过头去,询问自家艺人的意思:

“就这什么宋总,在片场外面等了你好几天了,撵也撵不走,怎么着,接着撵?”

秦星羽笃定点了点头。

“好嘞!”

安辰得令,当下就打电话,迅速调集了八名保安,一块护着秦星羽和景小延俩人下车,从车上到酒店十几步路的功夫,硬是没让大堂里的女人近身。

与此同时,俞笙在通宵压榨员工加班,他的计划很合理,这周集中忙完公司的事,再去南城守着秦星羽两个星期,刚好能赶上杀青,之后一同回来开集团的新品发布会,发布会的好几个环节,安排了秦星羽以全球代言人的身份出席。

于是小俞总的卷王工作模式,让之前闲散了一个来月的员工们略微不适应,甚至悄悄盼望着他们那位代言人,赶紧再把小俞总勾去南城探班,再这么连熬几个通宵,他们受不了了。

不过,卷王归卷王,小俞总对待员工,还是出手相当大方的,季度奖年终奖不断,比工资还高的红包说发就发,大家虽然嘴上多有抱怨,但还是乐颠颠地跟着俞大财神干得起劲。

在这之前,日理万机的小俞总还顺手干了件小事,给好兄弟冯曳推荐了个男三号的小角色,拍摄地点也在南城的影视基地,一个星期后就可以进组。

冯曳虽然曾经也是顶流,但被他那赌鬼老父亲拖后腿翻过车,再要复出不容易,也只能从男三男四的小角色开始。

星期四,俞笙出发去南城的前一晚,跟冯曳两个人,在那家名叫“此夜”酒吧里,小酌了大半宿。

这是自打俞笙退团之后,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地单独聊天。

冯曳是个心气儿高的人,哪怕从顶流明星混成了酒吧街混混,也是个混混头子。这一点倒是跟俞笙相似,重义气,却又带着那么点疏离。

后来冯曳家里出事,正赶上俞笙退圈。俞队长有心拉哥们一把,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方式和时机,再加上秦星羽伤重这几个月来,他更是顾不上其他,后来秦星羽身体好一些了,被冯曳单独叫出去吃过几次饭,他又有点吃醋。

俞队长非常容易吃醋,无论是周亦承的醋还是冯曳的醋,凡是靠近秦星羽的人,他都吃醋。

当然,没人知道就是了。

深夜,带着微微上头三分酒意,冯曳扬着一张痞气十足的俊脸,啪地一声将玻璃杯重重地撂在桌面:

“去年那场舞台事故,绝对跟周亦承有关,不然我把冯字倒着写,你信不信?”

“信。”

冷静而笃定地也将酒杯缓缓放下,俞笙今天陪兄弟喝白酒。

冯曳酒量好,也豪爽,尤其是见着了兄弟,难得往外倒点心里话,原本也是个性子偏冷的人,酒意上来了,照样话多了几分,跟俞队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你记得孙导儿不,惦记了小羽两年了,跟周亦承关系好,彩排那天的饭局,酒里下了药,我不信这事儿周亦承不知道,保不准那药是谁下的,没准儿他也想把小羽送上孙导的床换资源。”

旧事重提,此时的俞笙,眼中是一点一点凌厉到骨子里的目光。

冯曳跟对方和自己又满上了酒,跟兄弟之间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结果没想到败露了,那酒小羽没喝,还把酒瓶在孙导儿脑袋上干碎了,后来被追到那黑灯瞎火的升降台上,才出的事。”

俞笙将杯子里的白酒仰头灌下,不说话,眼中却是难以言喻的痛苦之色。虽然当时他不在场,但这件事的原委他一清二楚,甚至早在半年前,已经开始筹备法律程序了。

不过,秦星羽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但凡跟那场事故沾边的一丁点人和事,都无法描述。

兄弟见面,冯曳心里舒坦,喝着小酒,说话没注重什么逻辑:

“小羽那样的家庭环境,他就不是心理状况那么健全的小孩,公司就是瞅准了这一点,各方面pua,周亦承也玩白切黑的,表面上跟兄弟统一战线,背地里跟公司穿一条裤子……”

俞笙不说话,默默地给曳哥倒酒,大半个通宵下去,酒量一哥冯曳都有点喝大了,而他的目光里仍旧是清冽十足的凌厉。

次日傍晚,大型的航班在9000米的高空向南飞行。

俞笙落地乘专车抵达剧组时,夜幕已降,秦星羽也回了酒店。剧组知道小俞总今晚探班,懂事儿地早早给秦星羽收了工。

导演和制片人也知道,资方不在的这段时间,给人家资方的人压榨得实在是有点狠。

彼时秦星羽洗了澡吹干了头发,换了深蓝色缎面有型的收腰睡衣,正打开订成一厚本的纸质剧本,准备再顺一遍明天的场次,结果还没看上半页剧本,俞笙的语音电话便打了进来,说是已经在来酒店的路上了。

对方几个小时前登机时,给他发了信息,当时他在片场拍戏,没工夫回复,也知道俞笙非来不可,阻不了挡不住。

不过此刻的秦大明星,仍旧以卵击石地毫不留情打了三个字:

“不准来!”

“这么绝情的么?”

语音里传来俞队长带着低低磁性的浅淡笑意:“明明上次还可以……”

整个娱乐圈外加时尚圈都知道,俞笙在两个地方才会笑,一个是舞台上,一个是秦星羽面前。

不过眼下的秦星羽,微微蹙眉盯紧了屏幕,神色间有点炸毛。

对方也知道上一次来过了啊,这眼见着还两个礼拜就杀青了,还来?

而且上次探班,一住就是小一个月,他拍戏忙,身体也不好,顾不上多想,谁能料到小俞总来了就不走啊?

此刻他干干脆脆、明明白白地在聊天界面打上一行字:

“房退了,没你地方住。”

他说的实话,自打俞笙上次探班走后,房间就让他做主给退了,毕竟小俞总即使来了,也非要和他住一块,还订着顶配的套房,那不妥妥地浪费剧组资金么,有这钱多租两台无人机航拍也好啊!

更何况,小俞总的房,除了他也没人敢退。

电话另一端,俞笙仍旧不疾不徐地浅笑着回答:

“反正我也不住自己房间,有床就行。”

“床也没有!”

秦星羽冷着脸飞快地敲了四个字。

对方似乎凝神思索了片刻,慢悠悠地商量:“我也可以……不住自己的床。”

秦星羽气坏了,不住自己的床,那不就是住他的床么?!

虽然他们少年时一块出通告,那时候还没成名,资金紧张,也挤过一张床。但现在,资金有了,资源也富足了,俞队长还打算睡他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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