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阵笑声传来?。
桑宁宁无语地看着对面人。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从未见过容诀笑得如此?开?怀。
并且按照桑宁宁的观察,此?刻的容诀是认真的在笑。
她平静开?口?:“大师兄。”
她并未说别的话,容诀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我不笑。”
容诀敛住嘴角的笑意,侧过头看向桑宁宁,面容依旧温柔。
“那你现在觉得,我为?何会拦住你?”
“因为?容明晟身后?有容长老。”桑宁宁道,“若是我打伤了他,容长老定然会找我麻烦。”
麻烦。
又是麻烦。
然而桑宁宁万万没想到,即便她没有打伤容明晟,依旧被找了麻烦。
她跪在容长老面前,玉容剑早已被侍从童子收缴在木盘中,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至头顶。
容长老瞥了一眼,松了口?气。
上面的怨气淡了一些?,但却未完全消散。
那证明一来?用?桑宁宁的神?魂来?化解剑中怨气是极其合适的,二?来?,那容诀八成是没什么旁的招数。
容长老想起?那自回来?后?就发着抖,烧得浑浑噩噩、神?志不清的亲生子,心中也不免一叹。
大抵还是那孩子骤然经历变故,想太多了罢!
哎,倘若换一换,是容诀在此?,定不会……
这个念头一出,容长老立刻收住心神?。
事已至此?,再不能多想。
“如你所言,先?前只是晟儿前去找人,你将?他赶了回来?,期间并未动?手。”
“不。”桑宁宁平静地抬起?眼,“是我想动?手,但是被容诀拦下了。”
不止是容长老,在场所有的侍从都脸色微微扭曲。
怎么会有这种人!
她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容长老冷哼一声,打算下最后?的判决:“既然对同门出手——”
桑宁宁冷静地纠正:“我没出手。”
容长老一噎,而后?循循善诱:“老夫的意思是,既然你有对同门出手之?心,那便已经犯了错。既然犯错,就要受罚,都变得?”
桑宁宁点头。
容长老满意地笑了起?来?,一副慈祥的模样:“不过念在你并无大错,就罚你将?佩剑玉容暂时归还,由我保管。”
这惩罚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歹毒的很。
剑修佩剑若彼之?半身,收去了人家的佩剑,不亚于要了人家半条命。
更遑论,桑宁宁那儿还住着一个容诀。
若是又有人来?找麻烦,没有了佩剑的桑宁宁可?还能抵挡?
抵挡不了,桑宁宁就只能放弃。她若再放弃,那对于容诀而言,就是致命一击。
无需他出手,这位昔日被高高捧起?的“大师兄”自然会陨落,而桑宁宁也会失去这些?锐气,转而甘愿为?他所用?,成为?一颗听话的棋子。
容长老打得正是这主意。
他看着桑宁宁远去离开?的背影,长叹一口?气,慈悲道:“年轻人呐,还是要吃些?苦头,撞了南墙,才知道要回头是岸呐。”
身边侍从一叠声的奉承,各个赞叹起?容长老的宽宏大量,听得他满意抚须,转身向后?房走去。
也不知道晟儿如何了?
哎,看来?宗门大比,还是需要他想些?办法啊。
……
在桑宁宁离开?的时候,容诀也未闲着。
“容清珩!哈哈哈,容清珩,居然真的是你!”
虚空之?上,水雾之?中,一个粗犷的男声正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
“你竟然真的回来?了……容清珩,你现在在哪儿?”
烟雾兜兜转转,似是能勾勒出故人容颜。
容诀敛眸:“流云宗。”
“流云宗?”烟雾中的笑声戛然而止,似乎皱起?了眉,“哪儿的流云宗?”
“青龙主洲。”
“你去那儿干什么?嗐,容清珩,你快来?我司命洲!”
喉咙中溢出了一丝轻笑,容诀垂着眼,温声道:“我不会去司命洲。”
“为?何?!”
那水雾中的人大感奇怪,语气又急迫起?来?,像是恨不得穿过水雾,揪起?对面友人的衣领问个清楚。
“我现在大小也能被旁人称一声‘流光尊者’,司命洲的流云一脉都是我在管!容清珩,若你来?,大小也是个……”
“抱歉,流光。”
容诀浅浅一笑,打断了对面喋喋不休的话语。
他似乎也感到遗憾和惋惜,故而话语也是轻轻的,但又因这一层遗憾和惋惜过于浅薄,所以哪怕是在说出这些?话时,他的语气依旧轻描淡写,尾音上扬着,含着温柔的笑意。
“但我已经不再是容清珩了。”
……
桑宁宁再度回来?时,已经是晚间。
悬挂在门口?的风铃悠悠响起?,铃声清脆又悠扬。
一反常态,今日容诀居然没有在门口?的厅内等她,这让桑宁宁稍微有些?不习惯。
她贯来?直白,在见到容诀后?,也直接发问。
“大师兄怎么了?”
话刚说出口?,桑宁宁想起?了什么,微微拧眉:“可?是我离开?的那段时间……”
“不是。”
容诀放下了手中书册。
他正坐在窗边,拿着一本书,向窗外望去。
湖色碧绿,天?空青蓝,在他转过头时,似乎仍旧能在那双眼眸中找到方才残留的旧时光影。
“我只是忽然想起?,小师妹先?前的话还没说完。”
桑宁宁:“……嗯?”
“关于钱道友的那个问题。”容诀按下书本,敛眸,轻声问道。
“小师妹当时,答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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