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他们,就连容长老也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发展。
饶是心中算计万千,也从未想过会有这一遭啊!
容长老的表情都有一瞬的崩裂,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拒绝?桑宁宁你可要想清楚,若是拒绝了老夫这把剑,你可就再也没别的选择了!”
再开口的同时,容长老更是刻意加了些许威压。
属于元婴尊者的威压一出,就连台下围观的外门弟子都呼吸不畅,更是不自觉的弯腰屈膝。
唯有桑宁宁。
因着她极度厌恶这种被压制的感觉,加之在桑家,桑父桑母这一套用的太多,而她又是个贯来喜欢对着干的狗脾气,久而久之,这一套对她压根儿起不到什么作用。
除了激怒和困惑。
桑宁宁抿了抿唇。
她不解为何自己已经那么礼貌了,为何容长老还会如此生气?
而且怎么会没有选择呢?
方才不是他自己说,有了玉容剑,就不能去得其他剑了吗?
那现在她不要玉容剑,直接去得其他剑不就行了吗?
桑宁宁想了想,觉得想不明白的事情,不必再想。
她耿直道:“回禀师父,弟子还可以下山去市集上买,或是去炼器的铺子里订,又或者去下六洲的秘境探查……”最后这一招,还是钱芝兰之前告诉她的。
下六洲虽然鬼气纵横,但是与之相对的,因为亡命的修士多,他们所留下的灵石珍宝自然也就多了。
桑宁宁这么一算,忽然觉得还真是条条大道通宝剑啊!
于是她更坚定了,无比真诚地开口:“师父,弟子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既然这是容家至宝,又有这许多要求,弟子怕自己保存不好,反而坏了师父的好意,所以还请师父收回成命。”
难得说出这么一大段文绉绉的话,桑宁宁忍不住在心中夸了下自己。
虽然学不会桑云惜那种能讨所有人喜欢的本事,但是自己刚才的这一番拒绝,应该已经足够委婉有礼貌了吧?
台下的钱芝兰扶额,恨不得直接上台一巴掌把桑宁宁抽到他们司命洲去。
这种修剑天才,说话又不好听,语调平平无奇偏还总能让人听出点阴阳怪气——
你说你在青龙洲干什么!
你活该是我们司命洲剑宗的人啊!!!
容长老死死地盯着桑宁宁。
桑宁宁出于礼貌回望。
台下从喧嚣到平静,连阴之淮都哑然。
所有人的心都被吊起,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桑宁宁。”容长老深吸一口气,“老夫念在你初初入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所以,这和初初入门又有什么关系?
桑宁宁一愣,慢吞吞道:“师父刚才就问过我了。”
容长老以为她终于反应过来,压住怒火,仙风道骨地“嗯”了一声。
桑宁宁:“弟子拒绝了。”
容长老大怒:“你——”
桑宁宁:“然后师父又问了弟子一次。”
容长老收回怒气,重新仙风道骨:“嗯。”
桑宁宁:“然后弟子又拒绝了。”
容长老:“……”
你在这里耍老夫玩呢!
他被桑宁宁这几句话搅合得云里雾里,饶是老谋深算如他,对上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东西,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如何反应。
而这“一时间”,也恰好给了桑宁宁说完后一句话的机会。
“所以——”桑宁宁顿了顿,困惑地抬起头,“师父其实是根本不想让弟子拒绝,是吗?”
寂静无声。
事情到了这一步,根本没有弟子敢发一言。
容长老更是心中大怒。
他将玉容剑给桑宁宁自然是不怀好意。
除了用桑宁宁的神魂洗涤神剑外,更想好了要借此为契机,先将桑宁宁捧得高高的,再等日后各门派齐聚离恨天境之时,以此为诱饵,让桑宁宁被其他门派害得身死道消。
这样一来,不仅桑宁宁死,这把剑身上的怨气也能再淡一层,最好玉容剑被其余门派的人夺走,使用一段时间……
如此,要不了多久,玉容剑身上的怨气就能悉数被神魂化解。晟儿也就能用上了。
至于玉皇剑也不错,若是云惜那丫头喜欢,也可以给她玩玩。
这一招,容长老一开始本没想过。
一来当初明晟不在,就算彻底净化了玉容剑也不过便宜了他人。
二来也没找到如桑宁宁这样合适的人选。
执拗顽固,不仅外门弟子暗地里嘀咕她“狗脾气”,连亲缘都很浅薄。
这样的人,即便死去,也没有人会探究。
容长老心思百转。
他想起近日都是容诀在带桑宁宁,暗自催动灵力,给容诀传音。
劝劝你小师妹,不要凭白弃了机缘。】
容诀一笑,起身走到了桑宁宁身边,接下了那把剑。
桑宁宁懵了一下,侧过脸:“大师兄?”
“小师妹只怕是一时没想明白。”容诀语调轻柔,笑得也很温和,“师父放心,弟子先帮小师妹接下,之后也会再劝导小师妹的。”
桑宁宁顿时皱起眉毛。
容诀这人怎么如此多管闲事?
又或者说,他怎么总有空来管她的事?
然而这一次,容长老没有再给桑宁宁任何反驳的机会,他说完后就立即飞身而去,只在去之前,又看了一眼容诀的腰间。
清珩剑啊。
虽说“君子如珩,见世以清”,但以那位世人眼中的“灭世怨鬼”作为佩剑之名,未尝不一种恶意的嘲弄。
容诀对这一切恍若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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