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会看到他这么害怕,笑着摆了摆手:“你以为你们做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这蛛丝马迹,是我,和你们姜金明掌司给抹去的。”
世恩见寇会这么温和,这心才稍稍安定了些,忽而想到了什么,机灵地说道:“难道,几位掌司,也早就……不太喜欢伍掌司?”
寇会冷哼了声:“谁会喜欢那个蠢货。”他那眉头皱起,眉间都能夹着一座小山,不满地摇了摇头。
“伍福不足为惧,是他的兄长麻烦。”寇会老神在在地说道,“不过,现在你们也不必担心,这伍德,要倒了。”
见世恩露出好奇的表情,寇会也没吝啬解答:“伍德偶尔会出宫做事,他趁着这个机会,在宫外大肆敛财,养女人,和伍福一个嗜好,还接触过其他官员……”话到此处,寇会露出一个森冷的表情。
“又怎么能容得下他?”
不过,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世恩本就爱八卦,听了这一肚子的八卦,怎能不兴奋。可兴奋之余,他也觉得有古怪,最主要的是……
世恩和寇会,平时没什么接触。
倒是知道寇会和姜金明的关系很不错,可也不至于爱屋及乌,对他这么温和。
要真是因为姜金明,那寇会现在叫来关心的,应该是云奎才对啊!
寇会乐呵呵地笑了笑:“傻小子,没听出来我的口音吗?”
入了宫,不管以前是哪里人,都必须讲一口流利的官话。
若是带着口音,多少会惹人鄙夷。
世恩刚入宫时为了学会地道的官话,可是费了一番功夫。
刚才和寇会说话时,因着那地道的乡音有点太过熟悉,世恩竟然没发现……
寇会,和他是同乡!
说到这里时,世恩已经高兴地昂起脑袋:“寇掌司可说了,他朝姜掌司要过几次我,只是姜掌司不肯放人,哎呀呀,我果然是到哪里都会发光。”
那时,寇会也问他,可要在年底考核结束后,过去他那里。
世恩动摇过,但良久还是摇了摇头,笑着拱手:“小的多谢掌司好意,只是小的相信,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在直殿监内也能往上爬。要是到时小的需要掌司的帮忙,那就留待那时,再厚颜来求。”他说话时笑嘻嘻的,很是让人喜欢。
寇会不由得笑了笑,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出了这门,将心安安稳稳放回肚子,别再忧虑了。”
世恩高兴地点了点头,又朝着寇会拜了拜,这才转身出了门。
只是他没看到,原本安稳坐在屋舍内的寇会,在他离开后立刻站起身来,朝着左侧走去,停在一处屏风前,毕恭毕敬地说道:“奴婢已经按照掌印的吩咐,一五一十地说了。”
掌印太监方家举从屏风后踱步出来,满意地颔首:“做得好。”
寇会轻声:“只是,对这小儿说这些,却是……”
“不必管。”方家举淡淡看了眼寇会,“别好奇。”
那话里浓浓的警告,让寇会立刻低下了头。
“是。”
…
惊蛰将世恩说过的话想了又想。
毫无破绽。
寇会如果不是和世恩这份同乡的情谊,何必来照顾世恩,又多嘴和他说这些?
这些到底隐秘。
这样一来,世恩说的那些话,可信度就高了些。而且,他也没有在外面乱传,只是将这些告诉了惊蛰这几人。
有趣的是,别看世恩是个嘴巴很松,什么都能八卦的人,可实际上,他要藏起秘密,却是比谁都嘴严。
惊蛰当初不想去钟粹宫的事,慧平身上发生的事,他藏得严严实实,谁都没有说。就连谷生后来知道了慧平的遭遇,还是这天晚上,慧平主动提起的。
在确定伍福已经死了后,慧平无疑是放下了心里一块大石头,神情也放松了许多。
谷生却是低声骂人,他也没生气其他人的隐瞒。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对慧平总归不是好事。
时人虽有南风馆的去处,可到底不是上得了台面的事。就算是在这宫里头,要是撞上了宫女和太监对食,都还不至于招人唾弃,可要是两个男人……
尤其是做下面的那个,总会被人看轻。
“死得好啊。”谷生皱眉,“不过,经过这事,杂务司都空了一半,怕是缺人得很。”
出了这么大的事,掌印太监也十分丢脸,处理起来就非常快速。
在韦海东带走了那些人的尸体后,掌印太监方家举很快让人处理了痕迹,将各处的言论都压了下去。
相信明日,就会有一个能公开的说法出现了。
一群人说到深夜,散去后,慧平还精神着,丝毫不在乎明日要早起。
他睡不着,那惊蛰就更睡不着了,他可是刚醒不久。
慧平低声:“我看你刚才的脸色,不太好看,可是下午的时候……其实你撞见了什么?”
不然好巧不巧,怎么惊蛰就在这个时候晕了?
惊蛰叹了口气:“伍德死的时候,我就在场。”
慧平倒抽了口凉气,抓着惊蛰的胳膊。
“难道你是因为这个才吓晕了过去?”
惊蛰有些纠结,他其实觉得自己不是吓晕的,而是被容九给捏晕了。
他没证据,但觉得就是!
不过他没说下去,慧平也就这么以为了。
“真是满天神佛保佑,你没事就好。”慧平双手合十,朝着四周拜了拜,“我可听说了,伍德那些人都死了……等下,他娘的,伍德去找你了!”
慧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惊蛰这话是何意,脸上就露出怒气。
“刚才他们在时,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慧平心里又是后怕又是庆幸,得亏惊蛰眼下看着无病无灾,什么伤口都没有。
惊蛰垂下眼,轻声说:“伍德应当是去看望伍福,而后,从他那里猜出来,伍福的断腿和我有关,所以带了人。只是……”他顿了顿,声音更加轻了下去,“当时伍德的模样,不像是……要逃的样子。”
其他人不知,可难道惊蛰也不知吗?
杀了伍德的人,是容九。
不管伍德身上有多少的罪孽,可最开始容九动手,纯粹是为了惊蛰。
一想到这,惊蛰就有些头疼。
许多事情都有逻辑,可偏偏在盘顺之前,有着唯一的矛盾。
全在于容九。
慧平听了惊蛰的话,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有什么?说明伍德最开始来直殿监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会被抓,不然不会孤身一人来。说不定,早早就有人在盯梢,故意埋伏其中,就为了看伍德松懈的时候上钩!”
惊蛰:“……是吗?他不过就是个二等太监,至于这么谨慎?”
慧平悄声说:“下午你睡着,没听到云奎说,那伍德,是会武的。”
惊蛰:“……哦哦。”
他点了点头,被慧平怜爱地摸了摸脑袋,又塞进被子里。
“甭多想了,多休息,待明日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惊蛰苦笑着闭上眼,片刻后,在心里呼唤了系统。
“下午的事,你看到了吗?”
系统出声。
宿主,系统只能探测到和任务有关的目标,无法得知其他。不过,伍福的确是韦海东去逮捕的。】
自打惊蛰醒来后,一直紧追不舍的危险预兆撕扯着惊蛰敏感的神经,叫他连安静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他闭上眼,韦海东啊……
那莫名的惊慌,总算稍稍消退了去。
他将手交握靠在心口,好似想温暖那颗莫名乱跳的心。
睡着之前,惊蛰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会梦到那些凶残的画面,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一觉睡到自然醒。
说是自然醒,可这醒来的时间,也正好是以往起身的时辰。
不过惊蛰先是睡了一下午,又紧接着睡了一宿,那叫一个酣畅淋漓,连梦都没做。
他沉默地洗脸漱口,又沉默地去换衣服。
原来……他是这么胆儿大一人吗?
惊蛰跟着云奎几个出门干活时,看到有人特地绕靠一片地方走,想必那就是昨天出事几个人之一死的地方。
几个人都非常有默契,也跟着绕道走。
一个主动提起的人都没有。
直到下午,对这事才有了盖章定论。
姜金明将直殿司内众多内侍给召集了过来,让他们在庭院里都站好,这才背着手在他们跟前踱步。
“想必,昨儿杂务司的事,你们都有所耳闻。”
队列里,有好几个都白了脸。
岂止是有所耳闻。
他们有几个,是正正撞上了尸体。
姜金明淡定地说道:“伍福在杂务司作威作福多年,全因为他有一个乾明宫出身的兄长。昨日,韦统领带队缉拿犯事的伍德,在追逐的过程中,死伤了几个人,不过,最终将伍德伍福两兄弟就地格杀,绝了后患。”
伴随着姜金明的讲述,底下众多内侍也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
姜金明没有阻拦,而是继续说着。
“而今,杂务司只余下三四人,撑不起一司运转,眼下要从各司抽调人过去,直殿司也要出两人。”他点了两个人出来,“且先忙着,掌印说了,在补充新人之前,你们拿双倍的月俸。”
原本被叫出来的两个人还有些不情不愿,可是一听到能拿双份的钱,当即就高兴了些。
毕竟,杂务司死了这么多人,一般的人总归是会害怕。现在只做一份工拿两份钱,那还能稍微忍一忍。
将这事说完后,姜金明的心中也轻快了些,就让众人散了去。
伍福死了,直殿监内只有人高兴,可没人会悼念。
有了几个掌司出面安抚,又撑起杂务司的运转,再过几日,这热热闹闹的事情总算沉寂了些,不再经常被人提起。
杂买务的郑洪和胡立,也是在这时上门来。
胡立是来找慧平的。
俩同乡兄弟一见到面,就热热闹闹地出去说话,而郑洪照旧大包小包,在这深秋初冬愣是背得满头大汗。
惊蛰帮着郑洪将东西卸下来,“这是什么?”
郑洪白了惊蛰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还用问?”
他毫不客气地奔着桌边去,给自己灌水喝。
惊蛰将东西拆开一看,当即就沉默了。
……好多东西。
大到里衣棉衣,小到靴子袜子,甚至连各种梳妆的器具都有,那叫一个琳琅满目。边上的盒子一打开,全都是各种能存放的吃食,那可谓吃食住行都涉及到,就无一落下的。
怨不得这一次郑洪来,还是背了这么多东西。
郑洪啧啧称奇,站在惊蛰的床边看着摆满了整张床的东西,惊奇地说道:“没想到摆出来这么多?”
他看了眼惊蛰。
“喂,你和我说说,这真是你兄弟?我怎么看着,像是养小情儿呢?”他咋舌,“这可真是霸道。”
惊蛰收拾着东西,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而后顿了顿,还是抬头。
“这哪里霸道?”
郑洪想起惊蛰是个十来年都没自己爱好的,一看就没怎么开窍,当即撸起袖子,做出一副要好生教导的模样来。
“惊蛰,我同你说,你要是对你那兄弟没那意思,可千万别和他太亲密往来了。”
惊蛰好不容易将床收拾出个能坐的角落,“你怎么东扯西扯,嘴里一句正常的话都没有?”
郑洪哎了一声:“你是不懂。”
他的手指点了点这床上的衣服,逐一数了过去,“里衣,袜子,腰带……瞧瞧,哪个人会送这么些东西,既不庄重,也不好听。”他上次来的时候,其实就想说了,只是这次更显得过分,这才忍不住开口,“上次也罢,这回,连你吃什么,用什么,都给你安排好了,你不觉得,瘆得慌吗?”
惊蛰很努力将这个评价和容九搭配在一起,可怎么看都想象不出来。
当然,瘆得慌这点,他是同意的。
不过不是因为这事,是上次他杀人时无比狠厉的手段。
说到底,知道,和亲眼看到,那还是两码事。
郑洪见惊蛰死活不开窍,无奈地摊手:“成,就你这么迟钝,活该你被人盯着还没反应,人里里外外都要照顾你,连你吃穿用度都要掌控,你要是连这点都没懂,可真笨得很。”
惊蛰瘪嘴,被容九说就罢了,被郑洪这么说可真是讨人厌。
他踹了脚郑洪的屁股,“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和我说说胡立,那小子没问题吧?”
慧平都为了这个兄弟差点出事,要是胡立是个不知感恩的,那他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郑洪懒洋洋地说道:“没事,那小子傻归傻,人还是不错的。至少比这宫里有些人,有良心得多。”
惊蛰这才放心。
郑洪这人爱财归爱财,可他看人准。
不然,怎么能赚这么多钱?
郑洪每次看着惊蛰烂好心的时候,就总忍不住刺他:“你先前不是一个朋友都不想交吗?为何到了这直殿司,却又不同了。”
惊蛰埋头收拾东西,平静地说道:“我从前也有朋友。明雨是我的朋友,你难道不是?”
郑洪哽住。
“你刚才说,我那个有点霸道的朋友……他也是朋友,不如说,的确是在遇到他之后,我才有点改变。”
说到这里,惊蛰抬起头,眼底带笑。
“我觉得,及时行乐,不那么压抑,反倒更是好事。”
这些,都是容九带给他的改变。
郑洪抱着胳膊看了许久惊蛰,摇着头往外走,嘴里嘟哝着“傻人有傻福”云云,那背影却颇为惆怅。
好像刚被人薅走崽子的落魄老爹。
又有几分咬牙切齿。
…
寿康宫内,茶香袅袅。
太后正吃着茶,半心半意地听着女官汇报:“……直殿司……乾明宫的人……被查……已经断了联系……”
对于再次失利,太后已然淡定,并不放在心上。
“确定收尾都干净?”
“是,没发觉。”
太后这才点了点头。
直殿监的事,多少有些倒霉。那伍德死了就死了,只是死了一个伍德,竟是让宁宏儒又筛了一遍乾明宫,将他们好不容易埋进去的暗钉给拔了。
黄仪结坐在下首,听着这主仆说着话,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直到太后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意有所指地说道:
“贵妃啊,你觉得陛下,近来是不是有些奇怪?”
黄仪结欠了欠身,轻声说道:“太后娘娘,妾身以为,陛下或许是有了什么在意的东西。”
“哦,怎么,是如何看出来的?”太后感兴趣地问道。
景元帝这么多年,除了慈圣太后的事外,并未被她发现什么弱点,若是能抓住一二,那可比现在的拉扯有意思得多了。
黄仪结:“妾身曾试图给陛下下缠魂,可并无反应,唯独心有所属之人,才能对此毫无反应。”
那是她千辛万苦之间,才寻得的机会。
在太后中止命令之前。
因着这失败,又因着太后停了命令,黄仪结索性没将这事上报。
听得这话,太后的眉眼都舒展开来,“妙啊。”她抚掌而笑,心中思索起这整个后宫的妃嫔。
到底是哪一个妃子,惹得这冷漠残忍的怪物,也动了心?
…
“哈湫——”
惊蛰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昨儿下了第一场雪,起来时,温度骤降,冷得他一边哆嗦,一边套上了棉衣。
他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发现会不住打喷嚏后,干完活回去就灌了几杯热水,又吃了颗药丸。
直殿司比北房好一点的就是,底下干活的小内侍还是能分到一点炭火。
晚上睡着前,可以在屋内点一点。
惊蛰回去北房见明雨的时候,将这点大肆宣扬了一遍,终于惹得发懒的明雨动了心。
无他,明雨很怕冷。
好不容易惊蛰回去一趟,明雨薅着他,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大大小小都讲了一遍,当听说是容九动手时,他左顾右盼,发现没其他人后,狠狠地拧住了惊蛰的耳朵。
惊蛰委屈:“做什么打我?”
明雨咬牙切齿,拧的就是你这个兔崽子。
“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被他那张脸迷惑了!”
惊蛰嘀咕:“可你刚拿着的暖炉,也是他送给我的耶。”
明雨怕冷得很,拿到这暖炉后,欣喜得跟什么似的。这所需的炭不多,每次他只需趁着陈明德遣人烧水时,偷着一些用就成了。
明雨丝毫没有拿人手短的态度,相反还更用力地揪着惊蛰的耳朵,发誓要给他揪下来。
“你现在是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
惊蛰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带着红肿滚烫的耳朵从北房滚了。
他心有余悸,甭看明雨小小只,这发作起来,感觉能生撕了他。
哪里能怪他嘛!
人总是要一点又一点,慢慢互相认识的。那什么……偶尔看走眼,那也好正常的哦!
沙沙,又沙沙。
惊蛰踩着雪,靴子陷入一半,走着走着,就要抖一抖雪。
北房这里的雪,向来是不怎么扫的,尽管这也在直殿司负责的地方,可北房好似不约而同都被忽略掉,总没人来。
来时只有他,回去也只有他。
来来回回,两道断断续续的脚印蜿蜒地蔓延着,直到走到交叉口时,惊蛰蓦地停下。
容九撑着伞,站在那里。
飘飘摇摇的白雪里,那把纸伞隔开了素白的雪。
容九漠然地站在伞下,冷酷的脸和这冰天雪地也差不多,凝固得宛如雕塑的脸庞上,浓黑的眼眸注视着从北房而来的惊蛰。
那种凝视,有些可怖。
如鬼蜮般冷漠。
有些时候,惊蛰会觉得,容九像是无心无欲的石像。
在他面无表情的时候。
在他残酷杀人之时。
惊蛰总有朦胧的记忆,模糊的画面里,他好似曾描绘过那张美丽得锋芒毕露的脸庞,那高耸的眉峰,长而森密的睫毛……入手的冰凉,好像在触碰一个死人。
他是有些怕的。
惊蛰慢慢吞吞地走到容九的身前,抬头看他。
他比容九矮,每次要看他,总得抬起头,要是想抱住人的脖子,那更得踮着脚。
“怕我?”
凉飕飕的,比这冬日的风雪还冻,那冷彻血肉的怒意好似盘踞在黑暗里的巨兽,叫人不寒而栗。
“怕的。”
惊蛰软软地说。
他无法不怕,亲眼看到男人的残酷与嗜血,让他意外知道容九冷漠外表下,更为阴暗可怕的一面。
在容九有动作之前,他又踮起脚,努力地环住容九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好冷。
容九在这里站了多久?
伞上,落满了雪。
是等了很久呢。
惊蛰很努力地压下害怕,像是被人伤害,吓到后,还会傻乎乎贴回去,想要温暖对方的呆瓜。
“也是想的。”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可力气却很大。
抱得很紧。
以容九的力量,想要挣脱,也得废一点时间。
容九丢开伞,在雪中抱住惊蛰。
……真可怜呀。
惊蛰怎么能做出,主动送入兽口,这么危险的事情?
越是这样,越不能激起怪物的怜惜,只会招惹更多残酷的对待。容九掩住眼底的黑沉,将嗜血狂躁的欲望压在冷白皮囊里。
真是又傻,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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