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没和人谈过感情,他也不知道感情要怎么谈。

但是,但是……在说开后,立刻被压到树干后,连舌头都被迫献出来被吃,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容九哄着:“你晚些要见人,嘴巴不能有痕迹,但舌头便没关系了。”

惊蛰迷糊,是这样吗?

他呜咽了声,有些害怕。

连舌根都要被吞没的恐惧感,让他双手不由得抓紧了容九的肩膀。

这不太对吧?

平常人会这样吗……好痛……

惊蛰的脑袋里都是浆糊,被容九轻易就哄了去,直到容九咬破了惊蛰的舌尖,痛得他回过神来,下意识紧绷了身体,真的要哭出来的时候,容九这才松开他。

惊蛰手忙脚乱地捂住嘴。

容九的大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血丝,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手帕,“我给你擦擦?”

惊蛰狐疑地看着容九。

到底还是给松开了。

惊蛰就像是记吃不记打的小狗,容九稍微掩饰暴戾的一面,就又会被骗。

真傻。

容九捏着惊蛰的下颚,微抬起他的头,细心地擦拭过每一处。

丝滑的绸面在唇间磨来磨去,将本就红润的唇瓣弄得更加充血。

惊蛰一把躲过,嘀咕着:“不是说不能叫人发现吗?弄得这么肿,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

容九好似才发现般,挑起眉。

“那我给惊蛰上药。”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瓶。

惊蛰看着这熟悉的玉瓶,还没说什么,就见容九示意,让他坐下来。

他半信半疑地坐了下来,就看容九半蹲在他身前,将瓶中的液体倒了出来。

这玉瓶和之前的瓶子里装着的药都不一样,不再是半固体的膏药,而是有点黏糊糊、像是蜜糖的液体,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

如果容九不是从玉瓶里倒出来的话,惊蛰怕是要以为,这当真是从厨房里偷出来的蜂蜜。

浓稠的液体将容九的两根手指浸湿,而后并起来的指头擦过惊蛰的唇,泛着蜜色的液体,也逐渐被涂抹上去,将嘴巴的纹理,褶痕,都晕染上蜜色的液体。

惊蛰下意识往后靠了靠,身体蹭上坚硬的树干。

有点……奇怪。

尽管容九的动作非常轻柔,惊蛰却莫名被摸出了一点痒痒的感觉,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痒,反正是骨头里都有古怪的热意。

困惑间,容九的手指,已经探进惊蛰湿热的嘴巴里。

惊蛰被吓得瞪大了眼,露出震惊之色。

“唔呜……”

舌根被手指压住,动弹不得,连话都无法轻易说出来。

“惊蛰的舌头,不是也受了伤吗?”容九笑了,只是他越笑,惊蛰就越害怕,“莫怕,这药是甜的,也能吃。”

这是能吃的问题吗?!

这是,这是……

惊蛰的舌头动起来,试图将容九的手指给吐出去。

只是那柔软的肉块,再怎么样,也抵抗不了手指的强硬。

那两根手指恣意地探索起了嘴巴内部的状况,好像是真的在检查伤口那样仔仔细细。连贴近喉咙口的地方,都被毫不留情地碾压,舌根被压了下去,刺穿了狭窄的喉管。

惊蛰无法克制地发出干呕声,满脸胀红。

他的双手抓在容九的手腕上,用力到痉挛的力道,显然是想阻止容九的。

可容九的力气实在是太大,惊蛰到底是哭了。

不仅是哭了出来,下半张脸更是狼狈至极。

惊蛰越是这样,身前的男人就越难遏制住暴烈的欲望,漆黑的眼眸里燃烧着古怪的焰火,好似随时随地能够将人焚烧殆尽。

他不愿把惊蛰弄坏。

尽管他想。

等惊蛰模糊的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容九的膝盖上,男人已经将刚才狼藉的惊蛰给收拾好了。

连嘴巴的红肿都被药物给消除好,好似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可惊蛰还记得那种怪异的感觉……那种嘴巴都要被捅穿的痛苦窒息感,与容九诡异的兴奋。

惊蛰猛地坐起来,窜地要远离容九。

男人身体的沉重压在惊蛰的后背,将他整个人牢牢地锁住。惊蛰虽然长得不算矮小,可容九的身量,完全足以将惊蛰整个抱住,遮挡得严严实实。

这种力量和体形的对比,在今日之前都没有引起惊蛰的警惕,可刚才发生的种种,却无疑让惊蛰有些……承受不住。

惊蛰干巴巴地说道:“你就不怕,给我折腾坏吗?”

他倒不是真的想跑,被容九捉住了,也就老实下来,摸着喉咙心有余悸。

怎么他的喉咙是什么香饽饽吗?

之前差点被掐,现在又被捅,容九这是什么古怪的癖好!

“不会弄坏的。”容九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点笑意,“我可没舍得。”

惊蛰的耳朵蓦地红了。

容九压在他身后,贴着他耳朵说这话,连空气都好似轻颤起来。

可恶啊,容九这家伙肯定知道他的坏毛病。

沉迷美色要不得。

惊蛰瘪嘴。

正此时,外头传来了细碎的呼唤。

“……蛰,惊蛰……你躲哪去了?”

惊蛰下意识看了眼天色,声音一变:“糟糕,我得去做事了。”

容九将惊蛰抱得更用力:“去做什么?”

“要去将几座之前没住人的宫殿清扫一下,上午说的。”惊蛰灵活地在容九的怀里扭了扭,到底松开了力道,让他给出去了。

惊蛰捞起还没吃完的馒头往前走了几步,忽而回头,望着还靠坐在树下的容九,踌躇片刻,又小步小步地走回来。

蹲下,轻声说:“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总是容九来找他,这期间的等待,惊蛰并不觉得难捱。他每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并不时时刻刻都要缠着容九。

只是偶尔空暇的时候,自会想着他。

如今,他们算是……伴儿了,那问问这话,也没什么的吧?

容九冷硬的气势松和了些,朝着惊蛰招了招手。

惊蛰就将头靠上去,蹭在容九的胸膛上。

他对距离有种模糊的界限,一旦可以跨过,就会变得有些粘人。

“每月逢五,我会去找你。”

“什么!”

明雨超大声,把无忧的注意都引了过来,“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北房内,大家都准备睡了。

就连主子的屋里也没什么灯火,一旦入夜,早早就歇息了,更别说他们这些伺候的。

明雨敷衍挥了挥手:“去去去,我和惊蛰去恭房。”

然后拽着刚换完衣服的惊蛰就走了。

“惊蛰和明雨的关系可真好。”

说这话的,是立冬。

他现在住着的地方,是原本属于长寿的床。也不知道是无忧心里难受,还是他和立冬相处不来,现在他比较经常和七蜕八齐两个混在一起。

不过立冬说话,他也不会故意不答。

无忧:“是啊,惊蛰和明雨是一块来的,训练的时候也是一批,关系自然是好。”

七蜕给自己整了整被子,嘟哝着说道:“甭管他俩是什么关系了,快点睡吧,明天可还要忙了。”也不知道明嬷嬷到底发了什么疯,突然要让他们把整个北房都清扫。

这北房看着偏冷,可是屋舍却还是不少。

除开那些主子住的地方外,其余空置的房间一直都是锁着的,如今都要打开来扫,这可不是容易的事。

今天,他们只清理了三分之一,那灰尘厚厚的,呛得人难受。

一想到明天还要干活,七蜕就很不耐烦。

心里计较着明嬷嬷可真是事多。

有了七蜕这话,屋里很快安静下来。

立冬坐在床边看了几眼门口的方向,到底没站起来,掀开了被躺了进去。

屋外,明雨扯着惊蛰走了好一段,特地寻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为了避免他们说话被人听到,明雨连周围都走了一遍,生怕有遗漏之处,这才回过头来,一把拧住了惊蛰的耳朵。

惊蛰哎呀了声:“疼,疼,明雨你轻一点。”

“轻点?”明雨啧了声,“我恨不得现在把你的头给打下来。”

惊蛰瘪瘪嘴,不说话。

明雨借着稀薄的月光看到惊蛰的脸色:“你还不服气是吧?惊蛰,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惊蛰和容九的事,明雨是猜出来的。

这是要命之事,哪怕是为了明雨好,惊蛰都不会主动告诉明雨的。要是日后真的暴露了,明雨知情,难免要担个包庇之罪。

可明雨多熟悉惊蛰呀,纵然他看着和以往一样,可那微翘的嘴角,亮晶晶的眼,与那眉梢的喜悦,怎么看都像是发春了。

惊蛰捂住自己的脸:“怎么说那么难听……”

他小声抱怨。

明雨:“我说的不对?你不就看上他那张脸吗?”

惊蛰理不直气不壮:“人长着眼睛,不就是为了看吗?”

明雨拽了拽惊蛰的耳朵,真恨不得把耳朵给揪下来。

惊蛰:“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明雨撇撇嘴,既然都猜得出来惊蛰在发春,那想一想,不就知道了?

这些年,惊蛰别说和宫女走得近,就连熟悉的宫女都没几个,如果不是去直殿司遇到喜欢的宫女,那就只能在以前接触的人里面找。

明雨是绝不相信惊蛰会喜欢上北房这些人,那就只可能是容九。

惊蛰不由得赞叹,这也太厉害了。

明雨:“……”

这是让你感慨的时候吗?他有时候真不知道惊蛰在想什么。

惊蛰:“你别担心我,我心中有数。”

“你心中有数,就不会和容九折腾到一起。”明雨总算松开了手,摇着头说道,“你分明知道,他是个危险人物……”

顿了顿,他才又说。

“我们的身份,是配不上他那种的。”

惊蛰是太监,容九是侍卫。看着都是伺候人的。

可太监一辈子都是低人一等,侍卫却是实打实做官的。

做官,就未必做一辈子的侍卫。

能够在御前行走的侍卫,家世不说多么好,但肯定是官宦子弟。现在容九看上惊蛰,或许是有几分真情,可是将来的事谁能知道?

惊蛰不知容九的家世,不知容九在外头是否有了妻子,更不知道这种关系能维持多久,这简直看不到未来,怎能不让明雨担心?

惊蛰敛眉:“这些我都知道。”

他自然是知道的。

不管是明雨说的这些,还是更为可怕的未来。

一旦出事,容九许是会受训斥,可惊蛰……必然会没了命。

“明雨,我想和他在一起。”惊蛰轻声说道,“我喜欢他,中意他,没想过可以长久的。”

明雨皱眉,发现惊蛰说话时,声音尤为平静。

“我说不必担心,是因为,我从没贪图过能够在一起多么久。”惊蛰想起那天云奎痛苦的表情,越发坚定地摇了摇头,“只是此刻我喜欢,他也……大概是有些喜欢我,我贪恋这片刻罢了。若是将来他后悔了,或者,已经娶妻生子,那我自会和他断了。”

明雨狐疑地看着他:“断了?你真舍得?”

惊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对我好歹有点信任。”光是此刻,想要和容九在一起,惊蛰就得付出许多的心力,他知道走不远的。

他心里多少自卑,但也不觉得这件事是自己吃了亏。

哪怕走不远,这场折腾,是他自己寻来的。

等到万不得已,当断则断。

这般道理,他懂。

当惊蛰这么说,明雨的态度又有不同,他搂着惊蛰的肩膀,磨牙说道:“我家惊蛰这般好,要是那容九始乱终弃,我定是不答应的。”

惊蛰哭笑不得,知道明雨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心中不免有几分熨帖。

至于将来……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现在,他只争朝夕。

两人说开,又嘀咕了些事,这才一起回了去。

惊蛰躺下来的时候,将被褥盖上,思索了一番明雨的话,又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可怜这耳朵都快被拽掉了,通红通红的,可烫手。

他翻了个身,下意识摸了摸身下的铺盖卷。那摸着没有任何的凹凸,与寻常的没有差别。

可惊蛰在这里藏了东西。

他很谨慎地,一点点花功夫,将姚才人留下来的东西,全部都一一检查过了。

姚才人的信,他已经看完。

除了陈安的信,她其实还写了另外一封信,里面并不多么长,依稀能看得出来,是姚才人试图提醒某个人小心太后。

可这封信既然还在这里,就说明没有送出去。

余下的那个类似小包的东西,乃是一包药物的残渣,以及塞在里面的太医院医案。

残渣,应当是姚才人带出来的。

那些药说不清,不过,医案上,却是和姚才人截然不同的笔迹,这应该当初在太医院留下来的,关于慈圣太后的医案。

是陈安偷出来的。

医案上清楚地记载了……多了一味药。

要从御药房抓药,必定得有太医的手笔,这多出来的一味药,就是当初在太后指使下动手的太医增添的。

只他来不及处理这份医案,就被陈安给盗走了一部分。

这证据,当然不足以将太后的嫌疑定死。

可引起先帝怀疑,已经足够。

更何况,姚才人的手上,还有另外一个人证。

她记得当年那个太医的模样。而那太医,恰恰在先帝死前,就突然暴毙死去。

惊蛰小心查过,也确定了身份,这就对上了。

除开这些东西外,那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有的是姚才人留下来的钱财,也有厚厚的一叠纸。

惊蛰原本以为这是新的书信,可是打开一看,里面却什么都没写。

姚才人会在那个盒子里,留下无用的纸张吗?

惊蛰不这么认为。

可是不管怎么看,那只是普普通通的纸张,难道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将想要传递的消息给隐匿起来了?

宿主可要完成任务四?】

系统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声,突然说话,把半睡半醒在想事情的惊蛰吓了一跳。

“怎么突然提醒我?”

任务都是有期限的。】

系统老实巴交地说道。

惊蛰:?

这你也没说啊!

任务四是关于姚才人的秘密,如今,基本上已经被惊蛰解得差不多,只除开那叠纸张……

惊蛰总觉得其中藏着什么,可他不敢轻易尝试,毕竟那纸看起来有些脆弱,多折腾几次,怕是要碎开。

如果现在就要回答的话……

姚才人藏着的秘密是什么?

“慈圣太后死亡的秘密,她和陈安的作为,以及……”惊蛰凝眉,过了一会,迟疑地说道,“她对景元帝的愧疚。”

和那封没送出去的书信有关,也或许和那叠没被解开的白纸有关。

惊蛰回答后,系统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他有些担心,难道还是错了?

而且这任务也好生离谱,有期限不早说……还要自己回答!

难道不能自行判断吗?

这系统看起来比话本里的妖怪还要差劲。

被惊蛰默默埋汰的系统终于嘎出声,恭喜宿主,及格通过,任务四完成。】

惊蛰来不及高兴不用被惩罚bu摧残,最先被这“及格”两个字打击。

“才刚刚及格?”

系统安慰:已经很好了,这任务很难的,其实还是针对瑞王发布的任务。】

按照之前的概率判断,惊蛰能完成,已经超出了预料。

惊蛰抹了把脸,幽幽地说道:“你个该死的骗子。”

尽管没有明说,可是惊蛰一直以为任务四是系统调节后,发布了他能做到的任务,结果还是给瑞王的?!

不过,仔细想想姚才人的经历,这任务为何重要也很明显。

姚才人藏着的秘密,会让太后身败名裂。

瑞王身为她的儿子想登基夺位,就必定不能拥有这样的污点。

不过好不容易完成一次任务,惊蛰不能说一点都不高兴,到底是有点满意,抿着嘴睡了。

系统也有点高兴。

尽管它本来并没有高兴这种情绪。

可宿主终于能完成一次任务,系统也能攒到一点力量。

瑞王的袭击案还在查,不过,一点苗头都没有。

这大半个月,瑞王一直闭门不出。

外头的人,都以为瑞王这是被吓怕了,连整个王府都被封锁了起来,其他人也无法轻易进出王府。

而瑞王府内,又是不同的画面。

先前瑞王遇到袭击,王府确实是乱了一日,可后来就已经稳住了局面。

景元帝突然发作,的确是超乎瑞王的想象,这在“过去”是不曾发生的事情,所以也疏于防备,猝不及防之下,这才遭受打击。

如今有了警惕,纵然后来又遇到了两次刺杀,瑞王都平安无事。

正院内,瑞王妃刚刚离开,那汤药摆在边上,瑞王还未吃。

陈宣名匆匆赶到,对着瑞王欠身:“王爷,您是打算,提早动手?”

他的手中攥着的,正是瑞王更改的命令。

瑞王的脸色苍白,俊朗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有条不紊地说道:“来,坐。”

陈宣名没有客气,坐了下来。

“陈先生,你觉得,陛下这一回,是发现了本王的意图?”

陈宣名沉吟片刻,点头,又摇头。

“从前先帝属意王爷,是许多人心中有数的。纵然现在王爷真的无心皇位,那上头那位,也不可能放下戒备。只是认为王爷惦记着皇位,和有谋反之心,是两回事……某不认为,皇帝已经发现了王爷的筹备。”

就算是个痴傻的,也不可能相信瑞王会甘心。

可不甘心,和真的谋反,是不同的。

瑞王也是如此想。

得益于他“从前”的记忆,他回来后的发展都非常隐秘,许多事情他甚至没有和太后说,就是生怕太后给他拖后腿。

而今来看,瑞王这准备,是对的。

瑞王:“陛下之所以对本王下手,大抵是为了警告太后。”

陈宣名的眼神沉了沉,轻声说道:“王爷,大事未成之前,还望太后娘娘多加忍耐。”

瑞王头疼地捂住额角,叹息着摇头:“有些话,本王做儿子的来说,母后未必能听得进去。本王已经请了黄老夫人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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