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南露坐在亭子里,盯着池水久久不能回神。
施濉站在亭子外的不远处轻轻叹气,并对着虞宣希等人说道:“抱歉,原本理应好生招待各位的,但……南露经历了那样的事,肯定要自责一段时间。所以没能招待各位,实在是抱歉。”
虞宣希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无事,施公子不必觉得抱歉,我们也能理解施小姐。只是……我希望能跟施小姐聊一聊,不知施公子可答应?”
施濉想了想,道:“可以是可以,只是南露她应该是不能再受刺激了,所以还请各位小心说话。”
虞宣希挑了挑眉,道:“施公子认为施小姐会这么脆弱?”
施濉摇头,“不,南露不会那么脆弱。但我知道,因为她的疏忽而造成的错误,她肯定会自责不已。若窦浦还活着,她肯定或想办法弥补,但是他……已经死了,所以南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虞宣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施濉后,便朝着亭子那边走去。
施濉并没有阻拦,只是再次叹了一口气,道:“希望南露这次能够想明白。”
亭子里,施南露察觉到有人靠近,她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轻笑道:“你来了啊。”
虞宣希:“你知道我会来找你?”
施南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会来找我聊聊,但又觉得你不会来找我。”
虞宣希:“为什么?”
施南露再次看向池水,声音很轻很轻,“因为你明明提醒过我了,我却依旧不清醒。我以为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却不曾想,会因为这个而害了他。我明白他的一些痛苦,虽然我有父母,却跟没有并没有区别。家主和家主夫人并不喜爱我,因为我学不会飞流剑术,所以他们更疼爱能学会飞流剑术的哥哥。”
“小的时候,我羡慕过哥哥,羡慕他能得到家主和家主夫人的疼爱,也怨恨家主和家主夫人的偏心。但我不讨厌哥哥,因为哥哥从小就对我好。再长大些,我就不会想这些了,因为我有了更想要实现的愿望。我想成为施家的家主,将那些不讲理的家规毁掉。”
“虽然都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可对我来说,与其去遵守那不讲理的家规,不如将我赶出施家。所以我想改变这个家族,我想让它变得更好,我想用它来证明,就算学不会飞流剑术,也不会是废物。可我从未想过家主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就算他偏心,也不该……选择如此。”
“剥夺他人的天资就如同剥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更别提剥夺了他的性命,这完全是剥夺了他的未来,这对于他来说,太不公了。在有些人眼里那些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就是可以任人宰割的存在,仗着自己有些灵力就肆意妄为。所以我从未想过家主居然也是这样的人,明明……在我印象中的他不是这样的……”
虞宣希安静听完了施南露的话后,她起身走到施南露面前,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说道:“作为未来的家主,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曾经的施家家主做错了事,他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而且人总是会变的,就算是你,也会变的,所以不必在这上面纠结。”
“窦浦为什么会选择自杀,你应该是知道的,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他,毕竟如果是你,你大概也会那样做的。在现在这个世间,无人不怨恨作恶的魔族,就连我也不意外,所以你不必自责。在窦浦心中你是明星,是明亮的星星,你照亮过他,所以他希望你幸福,也肯定会希望你继续做你想做的事。”
“施南露,你既然想改变施家,就别再迷茫了,带着他送给你的祝福,去做你原本想做的一切吧。现在,你才是施家的家主。”
虞宣希说完后,又轻轻拍了一下施南露的脑袋,她在告诉她,好好想一想吧。
到底是要这样一直自责的迷茫下去,还是振作起来,去做自己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准备的事情。
虞宣希离开了亭子后没多久,施南露就吩咐下人今晚准备宴席,她要在今晚宣布自己继任家主之位以及……毁掉那些破规矩。
虞宣希离开亭子后就找其他人了,他们坐在石凳上,看着池妄尘和晏辞对打。
虞宣希也坐了下来,看着对打的两人,疑惑开口:“我不就离开了一会儿嘛?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宫轻韵磕着瓜子回道:“虞姐姐,事情是这样的,你去安慰施南露后,我们就跟施濉告辞,回了院子。原本我在跟师叔吵嘴的,结果吵着吵着,师叔就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晏辞身上。大概意思就是要跟晏辞比试比试,他要看看被天下第一剑选中的人能有多厉害。”
虞宣希接过宫轻韵递过来的瓜子,听完了宫轻韵的话后,默默吐出两个字,“幼稚。”
宫轻韵附和道:“确实挺幼稚的,我看师叔他啊就是没事找事做,他最喜欢挨打了,天天跟长老们对练,然后搞得一身伤才满意。”
虞宣希被这句话勾起了兴趣,问道:“池妄尘他跟长老们对练,是不是为了逼迫自己习惯跟比他更强的打架啊?”
宫轻韵:“好像是,师叔跟师尊聊过这些,我不太了解。我大概知道,师叔很想很想变强就是了。虽然我不明白,师叔他明明已经是天才了,已经比同龄人强很多了,可为什么还要变得更强呢?师叔又没有背负什么深仇大恨。”
虞宣希轻轻一笑,道:“怎么没有,他可是比任何人都想要杀了那些作恶的魔族,不仅仅是因为魔族杀害了他的父母,更是因为他不愿看这苍生被魔族肆意破坏。”
宫轻韵一脸震惊:“没想到师叔在虞姐姐眼里是这样的。其实,在我眼里师叔挺可怜的,虽然师祖师伯师尊都很疼爱师叔,虽然师叔有着令人艳羡的天资,虽然师叔被世人冠上了‘绝世天才’的桂冠,但师叔依旧很可怜。”
“我听说,古桦门上一任掌门原本是想传位给池师祖伯的,但因他在望潮一战中牺牲,所以才让师祖继任掌门之位。这就导致了一件事,失去父母的师叔会被忽视。因为大家都在为了准备新掌门的继任仪式而忙碌。”
“那个时候的师叔刚刚失去父母,还处于悲伤中,旁人都只是象征性地安慰了他一下,谁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安慰他。更何况,前任掌门居然选择在池师祖伯他们牺牲后没多久就决定举行新掌门继任仪式。这对于师叔来说,何尝又不是另一种打击呢?”
“我想,师叔那个时候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明白前任掌门的所作所为是在侮辱他的父母。虽然我不知道前任掌门为什么这么做,也想不明白。师尊告诉过我他的猜测,他猜是前任掌门太过嫉妒自己的大弟子才会如此的。但毕竟只是猜测,究竟是因为什么,我想只有本人才知道吧。”
虞宣希神色淡淡地看向正打得起劲的池妄尘,轻声说道:“所以你认为他想变强只是因为他想变强?”
宫轻韵点了点头,道:“师叔不喜欢待在古桦门,总是以历练为理由跑出去。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师叔不喜欢古桦门,但……明眼人也能看出来师祖……是铁了心要将掌门之位传给师叔。”
“我猜想,师祖是认为这个位置原本就该属于池师祖伯,所以他才铁了心般要将掌门之位传给师叔。我不知师叔愿不愿意,只知道现在的师叔肯定还是不愿在古桦门多待。”
虞宣希站起身,对着池妄尘和晏辞说道:“差不多得了,再打这院子都要被你们拆了。”
听到虞宣希的话,两人都收手了。
池妄尘笑嘻嘻地拍了拍晏辞的肩膀,道:“你的剑术不错嘛,不愧是被天下第一剑选中的人啊,下次有机会我会再找你对练。”
晏辞缓缓点头,道:“你的剑术也不差,不愧是天才,那样的高度我怕是还需要些时日。”
池妄尘挑眉:“毕竟我比你年长嘛,比你强些很正常。”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石凳旁,刚准备坐下,就有下人来报,说大小姐设宴,邀请他们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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