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公主,她回忆.......合卺之夜,夤夜之时,隐隐感觉.......有人潜入洞房,但因.....天黑体乏,她也....昏睡过去,以为是在梦魇。而边狩之时,那人死之前夜,他....阳亢致极,索求无度,似有......病态。”
“大人也在怀疑......那人死因殊奇?”
“呃......作恶多端,必遭.....报应。我却认为......那人杀戮.....太重,终遭......天谴。”
“哦?大人,民女略通金石之道。那日我拜谒义顺,又走访了金嬷嬷的药房。在她二楼工坊内,有一暗房。当时我不慎摔倒,衣帕之上沾上了暗房门前的灰粉。”李香君从袖中掏出了一个手帕,铺在圆桌之上。
李香君盯着手帕,接着说道:“回来我发现,这灰粉中有草药蛇床子和龙涎香研磨后的粉沫。这两味药,经过调制,可制炼出一种极为厉害的催情香料--‘迷乾香’,此香专为助性壮阳之用,可令男性雄情激亢,欲火焚身,须得反复阴阳交接才得平缓。”
“你是说......金珠爱?她?”
“我到紫涵堂作客,闻到堂中用香,乃是常用的百合香。想那迷乾香,也应不会用在公主身上。而那天我问到公主睿亲王身体状况时,金嬷嬷为了打断我的问话,提到睿亲王之死,是归于他早有宿疾,并说亲王自行服用鹿血鹿胎。而我问义顺时,义顺却说金嬷嬷从未给亲王诊疗过病症。我便奇怪,这金嬷嬷是如何得知睿亲王早就有病患呢?而且,为何我并未问及,而她一再声明亲王阳亢之状是其自行服用鹿血所致?”
“她......心里......有鬼祟......”
“我知道,金嬷嬷对大人有救命之恩。大人也强调,为了李朝安危,刺杀那人并非上选之策。但如果将迷乾香用于亲王内堂,恐怕是致睿亲王冬狩暴毙的主因。”
“恐怕未必!”突然,门帘传进一个女子声音,两人猛回头,只见金珠爱身穿黑色缁衣掀帘走进房来。
“侍郎大人,你晚上离开紫涵堂,向福瀛阁而来,我有些好奇,就跟过来了。”金珠爱非常平静地说道。
“金大夫.......,你......听到......”
“是的。我听到了一些你们正在议论的事情。”
李香君见金珠爱蓦然现身,心里一惊,不知她来此的目的何在。
“金嬷嬷,我和全大人前几日在府外相识,成为莫逆之交,对于府上之事,道听途说,万勿为怪。”
金珠爱缓缓说道:“香君夫人,我知道你也懂得制香、药术。不错,你在工坊所得之灰沫,确实为龙涎香、蛇床子,但是,你可能没发现其中还有一味,是麝香。夫人,之所以那天我没让你进到暗室,一则我担心你看到我制香内容,一则我因你身怀有孕,怕你接触麝香,引起小产。夫人既然精通药物,你应知麝香之效。”
李香君对金珠爱颔首,以示感谢。
“侍郎大人,香君夫人,公主和我情如母女,我们奔波千里,远嫁大清京师,你们可知我最担心的是什么?我最担心的是义顺公主失宠。侍郎大人,你定记得,去年年末,清庭派多名使臣一起到朝鲜兴师问罪,威胁朝鲜必须进贡美女与摄政王结亲,李朝朝堂内外,为了找到合适的和亲人选,费尽了周折。在结亲这个美好的名义后面,是旗人强大的军队,朝鲜如不相从,则刀戈相见。李朝‘十四万人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义顺公主小小身躯之上,负担的是李朝君臣的身家性命。如果她得不到清廷摄政王的宠爱,那么要么清兵兵临城下,要么整个李朝朝堂再次陷入风波。”
“金大夫......我......汗颜。”
“大人,我并非是怨你,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能奈之若何?到了朝鲜,我们分别担任义顺导师,内事问我,外事问你。你也多次叮嘱我们,人于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让我们必须隐忍各种责难,万勿触怒清廷。前天,郑通译又来紫涵堂勒索,义顺不是又呈上了这次大丧所受奠仪,约三千两银票?”
“金大夫,委屈.....你们了。郑明秀.....是一个.....小人。”
“我们受些委屈,也并无牢骚,但如怀疑我制作淫香,意欲谋害睿亲王,这种冤屈,可不是我能够受得了的。如果坐实,那李朝必将为清兵所侵。”
“金嬷嬷,可是你在义顺公主和亲王合卺之夜潜入洞房?为了解睿亲王的身体状况。”
金珠爱凝视李香君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
李香君道:“你当夜定是使了迷迭之香,让二人在合卺之后昏睡不醒,以便检查亲王身体。”
“我知道除了这个机会,以后可能不再有接触睿亲王、偷偷测度他脉象的机会。但没想到,我使用的迷迭香致幻较强,让睿亲王当夜发了极大的梦魇,反而事后让亲王害怕和不喜公主了。”
“所以那天我见公主时,你十分确信地说,亲王早有宿疾。”
“不错,那夜我冒险施用了迷香,并趁二人昏睡之时,偷测亲王脉象,发现亲王脉象端直以长,如抚柳琴,而弦态细劲,如捋尖刃,说明亲王虚劳内伤,中气缺失,而肝病乘脾,已有旧疾。”
“那,金嬷嬷为什么还会制催情之香?”
“义顺嫁入睿王府之后,因亲王在合卺之夜受到惊吓,每次见到公主均有不豫之相,并向郑明秀抱怨公主。我不想令义顺刚刚嫁给亲王就失宠,才不得以使用了催情香剂,以求亲王因催情香而重新恩宠公主,而不是厌弃她。因此,每当亲王临幸义顺,我都施此香于房内。“
“所以,冬狩之时,金嬷嬷也照此处理?”
“没有,此次冬狩期间,我并未随行,而是带瑾惠的丫鬟海棠赴大同府购置药材。冬狩期间,我未施此香剂,也没有把此香交给义顺使用。听义顺所说亲王暴毙前夜之异状,我也十分奇怪,只能认为是亲王饮用了大量鹿血鹿胎,从而促使阳亢过度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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