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尼听到的是,当天午前,德胜门外皇上率王室各位王爷、贝勒、贝子,以及京城百官,迎接多尔衮灵柩。

在迎灵队抵达的时候,郑亲王卫队发现,英亲王阿济格、儿子劳庆在皇上面前配戴腰刀,违反朝廷规制,被五名御前卫士当场按住拿下。

接灵队周边还发现了五百正白旗骠旗移动,且均披坚执锐。被镶蓝旗佐领赛必图的一千五百名骑兵立时包围缴械。

阿济格被拿下,郑亲王做得天衣无缝,甚至没有惊动皇上本人。福临虽然没有亲政,但这次迎灵,他按照内务府的安排,完全自己主持。在迎灵仪式上,宣读祭文时,福临泪流满面,让睿亲王的家属、大臣都大为感动,尤其是宣读祭文完毕,鼓号大作,鞭炮齐鸣,哭声震天,在一片哀恸的场面下,一场蓄势而发的宫廷政变,已被摄政王济尔哈朗挫败于无形。

其实,多尼昨天也收到传谕,说皇上明日上午亲赴德胜门外去接灵,命各位亲王随同。多尼按照李香君的叮嘱,特意上奏告假,但暗地请都统瓦克札密切跟踪局势进展,随时报他了解。

虽然他不知阿济格会不会在城外发难,但他听说京城九门已经戒严,知道在睿王府起事已经基本不可能。现在这名参佐报来的情报说明,阿济格的逼宫计划已经胎死腹中,阿济格自己恐怕已自身难保。

多尼心里后怕,如果当初自己一意孤行,没有听李香君的劝告,那么今天被抓获的肯定只会多他一个。

睿王府离豫王府西侧大约二里路,更靠近皇城。事实上,明朝时睿王府这块地方也是皇城的一部分。多尔衮选中此地为王府,也是为了离大内更近,更方便他出入紫禁城。睿王府的规制比其他王府规格更高,府基高达十尺,因为以前是明皇宫的南宫所在,一些殿顶上使用的是只有皇帝才可使用的明黄色琉璃瓦。这样,王府内的诸多大殿,更显得更加金碧辉煌,雍容华贵。

睿王府前有条宽敞大街,街两侧种有千年古槐,夏秋两季,绿荫繁茂,形成一条林荫大道。多尔衮在朝当政时,这条大道充满了往来呈送文件的机要官员的车马轿,因为那时只有睿王府才是大清政要文书的中枢集散地。

李香君是以槿惠的远房亲戚名义进府,所以睿王府安排李香君和春晓、追月住进槿惠生前所住院落。这个院落位于睿王府内庭靠里的一处五开间单檐庑殿,名为福瀛阁。与福瀛阁一起包围成院落的,是一座二层小楼“荟玉楼”和另一座无名侧殿。荟玉楼原是书房,现已准备给东莪格格做闺房。侧殿则是宫女、太监的住房。

福瀛阁内的家具都是紫檀雕花。在中堂条案之上有一个白瓷四扇屏屏风摆件,屏风图画取意春桃、夏莲、秋菊、冬梅,甚是典雅。屏风一旁是一只圆柱型斗彩官瓷茶壶和茶杯。案椟之上都擦得干干净净,想是虽然瑾惠不在,也有人时常打扫。卧室的紫檀雕花床上还有一只朝鲜旧时常用的床上梳妆台,绣着大福字的枕头和丝绸被。在里屋一侧墙面上,还挂着一面细腰朝鲜长鼓。

李香君坐在床上,环顾四周,想像瑾惠生前在屋内的情形,不禁为之黯然神伤。这个房屋的主人突然被人害死在河南的一个客栈,而这个主人曾是大清朝摄政王的妾妃,是摄政王唯一女儿的母亲。

在临死前,瑾惠本应留在北京迎接亲王的灵柩,但她却突然离开北京王府。而在弥留之际,却不愿意透露凶手是谁,留下了身后的迷团。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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