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昔日在秦淮河时,交往过社会各色人等,既有文人雅士,也有豪门富商,还有江湖人士,她想,戴大帽子的应该是什么人呢?难道戴的是草帽?便问道:“那么大帽子伯伯的帽子是什么颜色的?”
蛾儿想都没想,指着画上的墨迹说道:“这个颜色。”
李香君一下子懵了,她见过的草帽都是黄色、褐色,怎么会是黑色的?她又指着门口把门清兵戴的帽子,对蛾儿道:“是不是像那些人的帽子?”
蛾儿看了看,摇摇头道:“不是。是大帽子!”
蛾儿的回答让李香君如堕五里雾中,只好接着问道:“大帽子伯伯和额娘说过什么?”
蛾儿一边歪头想,大眼睛一边忽闪,过了一会,摇了摇头。李香君颇感失望,只能感叹蛾儿年纪尚小,不谙人事,恐怕也问不出线索。不料正想间,蛾儿突然拍手道:“哈,他们说要抓福临哥哥来捉迷藏!”
李香君一听,吓了一跳,忙掩住蛾儿的嘴,回头去看守门的官兵。那两名官兵兀自聊天,全没在意屋里人在说什么。
李香君知道福临乃是大清朝当朝皇帝顺治的名讳,从辈份上,福临是睿亲王多尔衮的侄子,也是蛾儿的堂兄。如果瑾惠和那个“大帽子伯伯”谈到抓福临,难道他们有谋逆之心?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脚步声。多尼走进房中,他已经换上官服,腰挎一柄长刀,面色俊朗,神情落寞。蛾儿一见多尼,早从李香君膝上爬下,一跳三蹦跑到多尼面前,道:“多尼哥哥,你来看我啦!你见到额娘了么?”李香君上前万福,道:“民女侯吴氏,见过亲王殿下。”多尼挥手让李香君起身,对蛾儿沉声道:“东莪囡囡,你额娘已经.....”李香君立刻打断道:“你额娘外出了,暂还没回来。”多尼一听连忙改口道:“是的是的,你额娘让我来照顾你的。”蛾儿一听,登时放心,缠着多尼要抱,多尼蹲下抱起蛾儿哄着,心里却一阵愁苦。多尼转头对李香君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香君脸上一红,回道:“民女闺字....香君。”
蛾儿在一旁欢式了,大声道:“姨娘会弹琴,一下子就吓跑了大马!姨娘还会画画!”
李香君有点发窘,道:“民女自幼学了一些雕虫小技。亲王殿下,我家人找不到我,定是十分焦急。我想今日尽快回家。”
多尼没有搭腔,只是坐下和蛾儿逗笑。过了一会,多尼看也不看李香君,冷冷道:“这两日让你受惊了。但我有不少私事缠身,很多事一时理不清楚,我看你和瑾惠、蛾儿有缘,看你昨天对事情的看法,确实有独到之处,还要请你协助一下。况且昨日之事,我不想泄露到外面,所以,你今日走不了。”
李香君一听气苦,但却无可奈何,只能讷讷无言,心里焦急万分。多尼又说道:“你可问过蛾儿,有些线索么?”李香君就把蛾儿所说的“去抓羊”、“大帽子伯伯”和“抓福临捉迷藏”的话低声复述了一遍。
多尼听到“抓福监”时,不由得大惊失色,不过又想这只是出自三岁小儿之口,不能当真。可是“去抓羊”和“大帽子”,他却完全一头雾水,不知所云。他把女佣叫来,让她带蛾儿去别的客房玩耍,又让李香君给他倒杯茶。
多尼一边低头用茶杯盖轻轻拨开浮叶,一边说道:“香君,今日仵作查验了聚来客栈几具尸身。确实如你所言,除了瑾惠死于刀伤,其他几人都系中毒,但却没有找到毒药所在。客栈的茶壶、杯具和餐具都查过了。”
李香君想了想,摇头道:“你看那暴毙几人,都似在不知情的时候被剧毒所侵,这决非是食用毒药所致,应该是外伤剧毒导致。”
多尼摆手道:“他们都无外伤,仵作已经查验过。”
李香君道:“这.......可验查过被头发遮盖的部分么?”
多尼闻听,深深地看了一眼李香君,随即站起身走到门口,大声叫亲兵过来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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