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抬头望去,只见那女子身穿兔毛领灰白旗式棉袍,外套白色麻坎肩,蛾眉弯细,秀目微长, 鼻子俊秀笔挺,白肤胜雪,面颊不知是涂得胭脂还是被冷风冻得两片红晕,显得格外秀丽,一头乌发盘在脑后,用一支翡翠九鸾钗别着,耳垂上挂着两颗南海珍珠耳坠,混圆剔透,想是价值不菲。而她头上别着一只白花,似是有孝丧在身。
“额娘,我想要。”小女孩一双黑眼珠盯着那幅画,稚声稚气地说道。
妇人走过来仔细看了看,问道:“娥儿,为什么要这幅画?”妇人说话口音与中土人士不同,却似来自异域。
小女孩想了想,轻声答道:“娥娥怕见不到额娘,定会十分想念。有了这画,见不到额娘,就看看它,就当额娘在身边陪我。”
李香君听见这话,对这小女孩顿生好感,觉得她好像自己小时候,总盼着娘亲的陪伴却总不可得。
那妇人蹲下身,说道:“娥儿,可额娘没有带钱在身上,我们看看就好,好吗?”
小女孩虽不情愿,但看妇人没有要买下画的意思,只好嚅嚅无声地嘀咕几声。李香君由心底喜欢这个模样秀美的小姑娘,感觉分外投缘。更觉得这对母女虽然一身满族打扮,身上却没有一丝骄蛮之气,她于是起身蹲到小女孩面前,对着小女孩笑道:“难得你这小妮子喜爱我的画,小姨便送给你好了。”说着,就把仕女图卷起来,向小女孩怀中送去。
小女孩也不敢接,抬头望着母亲,不知如何是好。那妇人连声道谢,道:“妹妹太客气了。这怎么敢当!”李香君自幼随养母李贞丽长大,气性和养母很像。李贞丽本是一个心胸开朗,颇有几分豪爽的秀场老鸨,秦淮河畔素有仗义侠气之名,传说她曾经在赌场上曾一夜挥金十万铢,却全不在意。
此时李香君心里甚是喜欢这个小女孩,不由母性太发,全心全意地想对她好,送一幅画更是不在话下。李香君朗声道:“姐姐也不用客气,丹青素笔,我还可以再画。只是原没想到如此有缘,这画中人倒真和姐姐有几分相像。”
正说话间,突然市集之上人群奔走,大声喧哗,不远处传来尖叫,哭喊之声。只见从远处疾速冲来一驾无人驾驭的马车,只是由一匹驽马所驾,那马已受惊,不管不顾地向前狂奔,广场上行人商贩纷纷逃窜,也有躲避不及之人被车带倒,手折脚断,滚在地上连连喊疼。后面跟着的马夫大呼小叫,想拉住马车,却哪里跟得上。这马受到人声惊吓,跳跃奔突更加疯狂,竟直奔李香君这边跌撞奔来。春晓只吓得魂飞魄散,连声喊娘。小女孩和她娘转头一看,也吓得呆在原地,动弹不得。转眼车马之声已到耳边,直见马车冲将过来,就要把这边四人冲翻。
眼见事急,李香香突从身旁包裹里抽出檀木琵琶,右手一挥,纤指疾拂,那琵琶立时发出“苍苍”数响,那琴声高耸入云,穿风裂帛,宛如金帛破碎,尖锐异常,顿时把周边噪杂人声压住,那琴声更有如万根金针从风中疾穿,直刺耳鼓,数十丈开外,众多路人都立时双手堵住耳朵,低头躲避。但也奇怪,无论众人如何堵耳,这尖锐之声仍然如数根冰针,穿过耳鼓直刺脑仁儿,就像嘴中含住一块寒冰,冲得脑后一阵尖锐刺痛。
那匹惊马,突然听到这琵琶声,也好似被迎头击了一棍,长嘶一声,前腿立起,不再向李香君这边奔来。李香君立刻再次发力拨弹琴弦,那琵琶被内力一激,更发出金器相交之声,好似长剑猝击,宝刀出鞘的尖鸣,冷锋般向那惊马击去。那马再次被琴声所震,打了一个趔趄,惊势立消,又拖着马车欲转向而跑。早被追过来的马夫从后赶上,一把勒住缰绳笼头,全身下坠,死死牵住马缰不放,制了下来。那小女孩吓得脸色苍白,发呆看着她娘,过了一会“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少妇也吓得脸色苍白,浑身乱抖,想抱起女儿安慰,却完全站不起来。
李香君使用内力以琵琶声制住惊马,也是心惊肉跳,看马车被制住,立刻觉得浑身脱力,突觉一阵恶心,胸中似有股油腻味道冲入鼻腔,不由得扔掉琵琶,跪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春晓见李香君仆在地上干呕,以为被惊马伤到,连忙过来扶助。那少妇见状,也走过来轻抚李香君后背,问道“这位妹妹可有恙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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