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木头娃娃丢给了莱尔,打扫同样丢给了莱尔,因为莱尔已经叫好了人。纪评准备继续回去读没读完的珍本,才走几步又被莱尔叫住。
“舒温夫人委托你的案子,你会负责到底吗?”
还没关注过案子细节的纪评没给出准确答复:“可能会,可能不会?”
莱尔把木头娃娃一个接着一个的摆好立正,道:“第七席最近要来朵图靳。他是命运教会的人,主特性文字……简单来说,他很擅长鼓动情绪,比如说借案子营造恐慌之类。死神的信徒要在这里捣乱,命运教会也想趁机动摇一下生命教会的信仰,分一杯羹。”
纪评听明白了:“所以……”
所以要帮忙吗?可要怎么帮?而且他为什么要帮?他也不是真心实意想为真理高塔做事啊。
“所以他可能会去找你,”莱尔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朵花,兴致勃勃地插到木头玩偶的关节处,边调整角度边道,“他不是小五,不是神明直属,也并不对教会忠心耿耿……嗯,他对真理高塔也就那样。我怀疑他只会对他的老师忠心耿耿。”
柔弱的鲜花有点插不稳,莱尔伸手扶着,看了纪评一眼。
“总之,他不会给你添乱。事实上,他或许还能给你提供有力的帮助,普通人的情绪往往最容易调动,他是传播信仰的利器,此前试验过无数次,从无失手。”
内间的门被离开的人顺手带上,此地重回安静,不算明亮的光源幽幽发着光,莱尔垂首打量着漂漂亮亮的花花玩偶,又慢悠悠微调了鲜花的位置。
“别骂了,小路易斯,你和小塔聊的每句话我都听得见,”莱尔道,“真是的,我好心救你,你居然还骂我,这花不漂亮吗?我瞧着你挺漂亮的呀,很像那些鲜活年轻的淑女小姐们。”
虚幻的文字在鲜花上忽隐忽现,苍老的手指抚过柔软花瓣,慢吞吞在上面仔细刻画字迹。无形无色的污秽流淌过花茎,停驻在花瓣之上,又充盈入半虚幻的文字,直到文字凝成实体。
最先具现出的是惨白的骨头,然后是空荡荡的血管,涌动着的血液填充了空隙,皮肤覆盖上充盈的血肉,五官跳动着自主调整好位置。
泽西卡艰难控制着还有点不听话的四肢,脱力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路易斯比他好一点,正冷着脸丢杂七杂八的鲜花。
莱尔则看向旁边芙罗拉形成的漂亮玩偶,略一沉吟,还是叫了小塔干活:“把芙罗拉的记忆微调一下吧……她和路易斯交谈愉快,因此越发心动。镜子是路易斯打包好赠给她的,一同相赠的,还有路易斯写的告白长诗。”
小塔还没从悲伤的情绪里缓过来,闻言更想哭了:“……你……呜呜呜……”
莱尔和颜悦色:“别哭了,快办。”
泽西卡终于协调好了四肢,艰难站起来:“我……我想起来我下午还有课……”
“现在就是最好的实践机会,”莱尔指了指乱糟糟的内室,和颜悦色,“亲爱的小泽西卡,正好考校一下你的特性分类课程学习情况,你指挥,路易斯辅助你。然后小塔给最后的成果打分。”
路易斯:“那你呢。”
莱尔捡起手杖抱入怀中,转身就走,语气慢悠悠的:“我?我当然是去用下午茶。”
……
下午茶的时光匆匆而逝,转眼天色渐暗。墨格的傍晚照样热闹,毕竟再过几日就是生命教会的收牧日,届时收牧日上,主教会宣读一年的成果,庆祝收获,也赞美神明的庇佑。
收牧日过后不久,帝国最受宠爱的芙罗拉公主便即将在祝福下与路易斯·易林尔斯举办婚礼,两件都是大事,聚在一起,更促进了墨格如今的热闹。
等候入城的队伍快要排完了,索斯德也是其中一员,他正在马车里翻阅命运教会给他送来的资料。资料很单薄,粗略介绍了王城里的非教会高梯队非凡者,绝大多数都比他弱,是以他翻的也很随意。
直到最后一页,那里介绍了一位吟游诗人。画师用浓墨重彩的笔调勾勒出了诗人外貌,包括闪闪发亮的小饰品,没有遗漏任何一处细节。不用猜都知道估计是对照占卜画面绘制而成的。
这是位突然出现的吟游诗人,命运教会对诗人一无所知,也只贴了诗人说的话,比如说这位诗人自称信仰群星。
这显然是个托辞,索斯德对此一笑置之,并不相信。
群星从不诉求信仰,这是他在真理高塔文献里读过、也确认过的事情,要做群星的信徒难度恐怕不亚于一日直升第一梯队,都是同样的毫无希望。
马车停在城门前,随行的管家下车同守卫交涉,于是停了不过几息,马车又重新前进起来,车轮滚过城门前的泥地,索斯德似有所感,出声吩咐管家:“在旅店前面的小巷停下来就好,你们把东西带上去安置,我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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