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下去,对达宁懦弱的内心是崩溃的考验,脖子上的窒息感并不明显,也不难受,只是固定住了他,悍然不动。

他的左手被释阿主的右手固定,不能动弹分毫,就只能收回抵着释阿主施压的肩膀的右手,去徒劳的扣脖子上的压迫。

那是所有动物都最脆弱的地方,是跳动的生命脉搏,他希望能从危险里逃出来。

他几次伸爪子试探,见释阿主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他胆子大起来,甚至渐渐收不住力气,开始认真的研究,认真的挣扎。

鲛人的力气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小,从前他们相处时,释阿主对他没有防备,自然不会多加防范,达宁就会让着他,虽然知道他的力量不至于对释阿主有多大的伤害,但是他就是不想,好歹他长年在战场上腥风血雨。

总归对于释阿主的任何要求,以前的他再不愿意,也会收着力气反抗,一点点的威胁都不曾有。

可现在的达宁不是以前的达宁,在他心里,他自己的安全是第一位。

释阿主伸手把不自量力的人揽到怀里,把二人交叠的手带到他的后腰处,死死按住。

感受到怀里人的僵硬,他故意把炽热的气息洒在达宁的脖颈处,笑道:“怕什么?又不会怎么样了你。”

他这般的轻佻,如果真是以前的达宁,早就翘起大尾巴狠狠扇他的后背警告他。

达宁挣脱不开,体型上输释阿主大半,他直接闭上眼睛,不敢直视释阿主冒着绿光的眼睛,总有一种被他吃掉的预感。

释阿主没有什么动作,就含笑看着乖乖在怀里的鲛人内心苦苦挣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很久,紧张的气氛压的达宁喘不过气,他做好心理准备,睁开亮晶晶的双眼,准备破罐子破摔,快速的往释阿主的脖颈处咬下去。

见达宁一股脑冲过来,释阿主也不阻止,只是松了禁锢他脖子的手,当心真的勒疼了他,就安静等着被咬,和以前一样。

预想的疼痛没有来临,达宁尖尖的小牙只是在冰凉的皮肤上磨了磨,然后停留片刻,留下两个不起眼的小坑。

这让释阿主恍惚之间回到了以前,他轻轻把手按在达宁的后脑,温柔的抚摸他蓬松的乌发,宽大的手掌盖住达宁一边的脸颊,迫使达宁抬首与他对视。

“你还和以前一样心软。”

他用满是爱意的眼神,复杂的神色望着达宁不服气的脸,心里的涟漪泛起,暖了他整个人。

释阿主存心想要逗他,就把大拇指和食指伸到他口中,卡住达宁条件反射想要闭上的嘴,然后捏住他的一颗尖牙,作势要去拔,笑道:“咬人?”

达宁呜呜咽咽,挣脱不开,彻底被逗得急了,狠心去咬他的手指,释阿主见状,立刻屈指弹了他一下,把达宁委屈的眼泪汪汪。

他都没有真咬他,这人竟然这么大力气弹他的牙。

牙龈很疼,他正要去看看尖牙是不是就要掉了,就被健壮的释阿主抱了起来,甩在了床上。

达宁捂着嘴,正要起来,又被推着肩膀按了下去。

酒精上头,释阿主也疲乏了,他不理会身下人的不情愿,牢牢把他固定在怀里之后,就沉沉睡去了。

睡着的人很安逸,没有睡着的人很苦恼。

他不愿意和弹他牙的人一起睡。

在释阿主怀里张牙舞爪了一会儿,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头顶上的人被闹得蹙眉,力气更大了,喝醉的人没有理智,无法和他进行日常交流。

算了,算了,达宁仅剩的一点力气耗尽,也不再做徒劳无功的抵抗,释阿主今日难道让他在外跑了一天,玩了一天,现在达宁的精力已经耗尽,困意袭来,昏昏欲睡,安静下来片刻,就睡着了。

在梦里,他重新回到了国宴上,第一次认识男人的地方。

他是世间罕见的通金森蚺,作为得罗沙夫家族未来的接班人,是天之骄子,有睥睨一切的能力,身上更是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可能只有在这种大场合才能见他一面。

可他不是达宁的目地,男人身边的父亲是他全族的仇人,表面和气庄严,背地里却为了一己私欲尽情屠杀手无寸铁,无辜清白的鲛人。

在侥幸逃过屠杀的族人找到军队之前,达宁不曾怀疑他拼命保护,奉献一生的国都这般冷血。

他上报大皇,却有人从中作梗阻挠,几次都没有成功,他们这些小族,性命对于当权者而言,算得了什么?

他无能为力,恨意心起,看向得罗沙夫家族老族长的视线带着隐隐的杀气,既然求助没有希望,他便舍命靠自己。

这种暴虐的家族根本不配做兽族的主族代表。

手心里紧紧握住的匕首被汗液浸湿,他暗下决心,倘若今日成功,即使死在这里,也是圆了他的心愿,为死去的族人报仇。

倘若失败了,他也难逃被斩杀的命运,横竖一死,不如放手一搏。

达宁在不起眼的暗处观察靠近,表面上波澜不惊,伪装的一切都很成功,可是早就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动向。

只是,吸引男人的不是达宁眼神里对父亲赤裸裸的杀意。

在他们擦肩而过时,达宁正欲抬手,手里的匕首瞬间便被不知道何时来他身边的人给按下了,以至于刀柄都没有完全露出。

身后的气息让他全部的神经和五感放大,被人发现的危机感让他通身冰凉,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血液倒流。

在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时,男人用力把他揽在怀里,带出了宴会厅。

阴暗的花园角落里,唇瓣相贴的触感让达宁失了神,他不明所以,却还能蹙眉分神去看向挤满达官贵人的舞厅,担心会有人注意到这边。

他异样的举动既然能被男人发现,会不会还有其他人注意。

很久之后,他们都是气息不稳,暧昧的交换呼吸,他听见男人带着性感的喘息,在他耳边嘲笑,笑他的自不量力。

男人调笑道:“父亲身边的暗卫,可不是白养的。”

由于男人抱着他靠墙,所以他高男人一头,只能垂首对上他的视线,估计敢这么低头看男人的,只有达宁他一个。

“杀了得罗沙夫家族族长,你死了,你说你余下的族人,命运会如何?”

释阿主仰首贴着达宁的额头,眼神里的残忍清晰可见,一字一句道:“你觉得得罗沙夫家族会放过他们吗?我,会放过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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