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暗无星光的双眸因为明蒂娜娜的出现重新焕发了神色。

母女二人对立而视,还是一样的风姿卓越。

她们遥遥相望,说不出一个字来,夫人细细描摹明蒂娜娜每一处五官,甚至细到脸色,肤色。

良久,她的母亲喜极而泣,再次确认道:“明蒂,你来了。”

明蒂娜娜点头答应,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慢慢走向了她:“母亲。”

彼此的靠近是如此小心翼翼,生怕难得的再见是沤珠槿艳,短暂的停留不让她们来得及诉说思念和牵挂。

“是,我来看您了。”明蒂娜娜轻轻抱住母亲瘦弱的身子,重新感受到了儿时的美好和久违的温暖。

她拉着明蒂娜娜骨瘦如柴的双手,坐在床边,借着昏暗的灯光,替她拭去晶莹欲滴的眼泪。

女人左右看看,半晌问道:“怎么更憔悴了?”

“没有,我在兄长的照顾下很好。”明蒂娜娜摇头否认。

“那就好,想一想,上次见面是十年前,竟然离开我这么久了。”

女人垂眸抚摸女儿白净的手,看她那虚弱的气息和弱不禁风的体格,便知道明蒂娜娜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她找的药失效了。

明蒂娜娜看清了母亲满眼的担忧,偏偏没有注意那温柔漩涡下一闪而过的狠厉。

她由衷的希望生她,养她的母亲最起码能够保证平安:“无论如何,女儿希望,即使不在身边陪您,您也要平安,健康。”

听见女儿这么说,女人只是抬手温柔抚摸过明蒂娜娜酷似她父亲的眉眼,说道:“这囚徒之身,要这没用,母亲都给你,希望你快快好起来。”

投来的光线不足以照亮周围的全部,明蒂娜娜大半的脸庞融合在阴影里,垂眼沉思的样子温柔似水。

对于她的命运,明蒂娜娜并没有期待:“这幅身子,听天由命就是了。”

“不要害怕,你的父亲在天之灵会保佑你,你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想起她的丈夫,心里难得的欢喜和欣慰。

还好,他们二人共同的孩子还在。

提起威严绝情的父亲,明蒂娜娜抬眼看见母亲仅仅只是因为想到父亲便笑颜如花的模样,她不禁感到苦恼。

想起几十年来,父亲的冷漠,母亲的痴等,母亲所谓的期待简直可笑。

“这么长时间了,母亲您还没忘。”

还没等母亲回答,明蒂娜娜眼神一变,露出一抹厌恶,毫不避讳,直白对母亲说道:“您还没有想明白,父亲,他不值得你惦记。”

她所说的不值得惹恼了母亲,女人一生都痴心在那个男人身上,这种感情即便是她女儿也不能讽刺的。

女人收回刚才的温柔,呵斥道:“胡说什么,他是我丈夫,你父亲。”

“那又怎么样,父亲爱的是兄长的母亲,不是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明蒂娜娜忍无可忍。

这么多年,世人皆知,父亲与他原配妻子的情意是人间佳话,而她的母亲只是参与进来的路人,他们的世界不允许她的停留。

可只有她不死心的待在不属于她的世界,托付一个无情又多情的人。

“你太年轻,不懂这些。”说起丈夫身边在她之前的女人,她被戳到了痛处,直视明蒂娜娜的眼神带着抱怨和不满,“你那没良心的兄长都知道护住他母亲,你怎么跟我作对。”

“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明蒂娜娜放软语气,阴冷潮湿的空气让她不自觉开始打颤。

只要一说起父亲的不是,母亲的态度便强硬陌生,让她害怕,也无可奈何。

“你是什么意思?我生你,养你,不说让你报答,可是你对我还不如你那个白眼狼的兄长。”母亲声音骤然升高,她放开明蒂娜娜的双手站起身来俯视她。

雍容华贵,端坐淑女的女人在维护爱人时力气甚大。

明蒂娜娜垂首看着空空的双手发呆,见母亲又和几年前一样,甚至辱骂她尊敬的兄长,怒从心起。

她同样站起身来直视疯癫的母亲,反驳道:“这和兄长无关,对我而言,爱我疼我的兄长比你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他好?”女儿对哥哥的夸奖,对于明蒂娜娜的母亲而言,她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质问女儿,“他杀了你父亲,软禁我,破坏了我们的家庭。”

“他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母亲什么也听不进去,甚至颠倒黑白,不明是非。

“很多事情是您……”

“怎么无关,明蒂,你被他洗脑了是不是,你要记得,我为什么会心甘情愿被关在这里,我都是为了你!”她出口呵斥道,挥手打断明蒂娜娜为释阿主的辩解。

母亲的眼神带着失望,悲痛,恨意和后悔,如利剑刺穿了她的心。

明蒂娜娜不明白为什么她们母女之间总有矛盾,她麻痹情感,点点头:“我知道。”

“你如果知道,懂事,就应该为你父亲报仇。”

看女儿的态度顺从,女人气场软了下来,她捏紧明蒂娜娜瘦弱的肩膀,全然不在乎收敛力道,开始变本加厉进行洗脑。

“他是我的兄长,即使同父异母,我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我怎么可能去做伤害他的事情。”明蒂娜娜不可置信,她用力挣开,后退两步,背过身避开母亲骇人的目光。

见明蒂娜娜这般抗拒,被失去爱人的痛苦冲昏头脑,女人失了理智:“所以你就放任他关着你的亲生母亲,你怎么对我不要紧,难道你父亲的仇你也要忍吗?你怎么敢在杀父仇人面前笑的那么开心?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父亲吗?”

“父亲……”明蒂娜娜喃喃道,被这个称呼刺激。

脑海里一帧帧画面闪过,羞辱,利用,伤害哪一个父亲没有做过,可是母亲只看到他的好,甚至不相信亲生女儿。

明蒂娜娜面色惨白,白皙脸颊上的一点红润逐渐褪下,她狠狠咬紧薄唇,尝到血腥味才停止。

冷静下来后,望向母亲的眼神里迸发对父亲的强烈恨意,她一字一句吐道:“父亲,他是罪有应得。”

“啪!”

话音刚落,清脆的声音随着火辣辣的痛感袭来,让明蒂娜娜浑身僵硬。

羸弱的身体毫无防备向一旁倾斜,她立马扶住随手够到的东西,站稳身子。

在震惊和心碎时,她听见母亲气喘吁吁的声音,冷如寒冬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再胡说,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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