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饭就没有了烦恼,他已然被抓住了胃,沉溺在美食美味中,没有什么警惕,十分愿意跟着漂亮姐姐离开进入内室房间里的另一扇门。
初令拿起旁边的医书和整齐的医案,上面圈圈点点,早有了结果。
之所以很多医师和药师查不出明蒂娜娜公主病情的具体原因是她的心病所在,得罗沙夫家族的家族史同其他贵族一样干净,没有任何遗传的疾病。
身疾全是心病导致,并没有什么疑难杂症导致她如此羸弱和多病,严重的抑郁症和长时间的精神压力才是她问题的本身。
同时,导致喘症,血虚气虚,坏血病以及脑血不足,都是源于不可抗力的心疾。
这偏偏是初令最无能为力的地方。
明蒂娜娜的很多反应都表明,那是一段不堪且让她畏惧到不敢回想的可怕经历,她长时间无法释怀,身体就付出代价,长时间承受心理惩罚。
如果再不进行介入和开导,很难不保证之后明蒂娜娜病情继续恶化,身体一度虚弱下去,到最后,抱病而死也是可能的。
她能坚持到现在,没有过分的自残行为,全是释阿主和一丝不明显的求生信念在她身侧支撑,至于什么时候会消失,会放弃,全然是个未知。
正想着,一大盆瓷碗的水和一条鱼被侍女侍女端着走了进来,她找到桌子上一小片空地方,将活蹦乱跳的大鱼放到凌乱的桌子上。
进来的其他侍女也都尽职尽责打理残局,不一会儿,便高质量,高效率的将房间恢复如初,变回之前整洁的样子。
周围很安静,鱼也静静的待在空间狭窄的碗里,憋屈鱼身,只能轻轻晃晃尾巴证明它还活着。
侍女静静站立在初令身边,等着离开梳洗的人,她张张嘴想要给初令说不用管那个傻子,可又清楚她不该多嘴。
作为原型是一只喜欢叽喳鸣叫的灰树鹊,她挣扎片刻,还是小声说道:“小少爷。”
“怎么了?”初令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也出声询问。
她眼神复杂,闭眼做心理工作,然后向那个房间努努嘴,做个眼神:“他啊,他,是族里的罪人,您怎么找他做朋友啊?”
“为什么这么说?”
“他害了公主啊,小少爷您来这里为公主看病,就是他害得公主成这幅模样,阿婆阿叔们都说族长是好心喂豺狼。”
说着,她眼里也不自觉流出对恩将仇报之人的鄙夷和不屑。
初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被疑云笼罩的浅色瞳仁如同潭水,闪动之间变得深沉无比:“他如今也受到了惩罚,变成了痴呆。”
侍女摇头,面露愤怒,语气不善:“族长如此宽容大度,并未罚他,也没有伤害他,没有把他赶出去让野兽吃了已经是大发慈悲,他倒好,每天想着来庄园里面偷东西,被抓到了还不承认,简直是白眼狼。”
见初令沉默,她以为小少爷不信,又继续说道:“公主见不得男人,就是因为他,拜他所赐,侮辱公主的圣洁自然要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如果背后真是有这般原因,为什么公主还要救治他?初令知道真相绝不简单,他只是问道:“知道他叫什么吗?”
喋喋不休的人听见这个问题,她短暂的沉默下来,尴尬道:“这个,都叫他傻子,没人知道叫什么名字。”
另一个侍女从掀开内室和小厅中间起隔绝作用垂下来的纺丝帘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满腹疑惑,轻手轻脚走到初令身边轻声说道:“小少爷,他……”
“嗯?”初令抬眼却没有见侍女身后有人跟着一起出来。
侍女垂下眼帘,也露出疑惑之色:“浴室里漏了水,他不出来,我喊他也不应。”
听侍女这么说,初令向内室看了一眼,不明白为何,他蹙眉片刻,达宁吃饭时的侧脸闪过,他才想起达宁耳侧有丝丝血迹汇成了一条血痕。
想到这里,他猜测可能是昏厥在浴室,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往内室走去。
内室已经有水漫延,从浴室的门缝里还在源源不断的向外排水,初令踩着湿漉漉的地板,提醒身后的侍女小心不要滑倒。
他在外敲门,晃动几次门把手,里面没有任何反应:“你还好吗?”
静静等待几秒,确定里面没有回答初令,伸手让身后的侍女后退:“准备衣服。”
“哦,好。”看着状况,应该是昏里面了,她听见初令的吩咐,连忙起身向外跑。
初令对着房门狠厉猛踹一脚,脆弱的房门遭受猛烈撞击,哐哐直响,他两脚把门踹开,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传入初令耳际的是阵阵流水声和水流翻涌声,他顺着光滑反光,满地积水的地板向内延伸看去。
圆形浴池外有四根高大的柱子,轻盈垂下的幔帐下摆隔绝了他的视线,轻飘飘的流苏已经被水浸湿部分,干燥的布料和湿润的布料形成明显的界面。
他慢慢靠近,里面的烛光渗出,透光的帘子上有细微的人影闪过。
挑起帘子,一条小幅度扇动的鱼尾赫然出现在眼前,顺着鱼尾向上看,下陷的浴池里,挤满了一条完整的,长近两米的鱼尾。
再往上是躺在浴池里,上半身赤裸,布满伤痕淤青,环抱肩膀瑟瑟发抖的达宁。
踏入浴池后,熟悉的水带给他稳定的安全感。
他高兴的忘乎所以,在里面玩了许久,清洗干净头发和身子后,也忘记双腿触水时间过长会幻化出原身鱼尾。
浴池圆形很大,他的尾巴太长,收不回来的鱼尾不受控制,挤开更多的水为尾巴腾地方。
他想移动身体来让大尾巴舒服一些,动作一大,更多的水漫了出来。
达宁皱眉,欲哭无泪,只能把多出来的尾巴搭在浴池外面,直到触地,呈现出一种别扭的姿势,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没有双腿,他无法支撑自己站立起来,为了缓解难受,只能在浴池里不断侧翻。
听见侍女和初令的询问时,脑海里的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被人发现。
他尝试用手掌去遮住,用上身去盖住,都无济于事。
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没有办法躲起来隐藏,只能环抱身子,捂着嘴不敢出声应答。
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被暴力开门的声音吓到,扭头看见少年的一刻,大脑一片空白。
他开始口齿不清,红唇剧烈颤抖。
对上初令有些诧异的眼神,刚刚撑起半个身子的他又瞬间躲回了水里,只留下藏不下的大尾巴在外面轻轻扑扇。
达宁眼底里的不安准确无误的传达给了初令,他阻止身后的人进来,扭头对侍女吩咐道:“衣服随后送来,没有我的允许暂时不要进来。”
留下的那个侍女还没有看清里面是什么,就被反应过来的初令阻止在外面,她忍下心中的好奇退了出去,留给二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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