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钟表仿佛到垂暮之时,钟声低沉苍老,它坐在角落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指针慢慢挪到了午夜十二点。

沉寂笼罩在一栋有着浪漫与庄严气质的别墅里,除了能清晰听见炉火燃烧木头的噼啪声,就是窗外拉风箱的狂风声。

漆黑的街道望不到尽头,黑夜仿佛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将房子,行人逐个吞噬,只有街边彻夜营业的店铺从窗户透出的微光,把黑夜烫出一个窟窿。

在这城区边缘的别墅附近,有一个飞剑穿梭在不知名街道的身影,借着黑夜隐匿在不起眼的路缘旁。

那黑狐,挺胸抬头,笔直站立在那里,正在等待什么。

远远望去,只能让人模糊的分辨出大于正常犬科动物尺寸的轮廓,他或许会被喝醉到神志不清的醉汉认成一匹黑狼。

他身手矫健,轻巧地躲过一辆飞驰而过的马车,尖尖的嘴角小心叼着一个精美包装的长方形盒子。

安全到达目的地后,他顺势从大门镂空花纹里钻了进去。

身影悄无声息地跑过前院,绕过造价不菲的喷泉,最后轻轻一跃,身体腾空而起,稳稳落在别墅门前,肉垫的辅助让他没有一丝声响。

触地时,毛茸茸的黑爪褪去光泽的狐毛,变成一双粗糙有力的手掌,有力的臂膀轻松借力地面撑起身子,站立脚跟,变幻成人形。

不敢耽误,他匆忙开门走进豪华的别墅,来到二楼的小会客厅门口。

站定在门口之后,他理理刚才被风吹乱的头发和有些松散的领结,然后曲起手指轻轻敲门,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屋里片刻之内传来一个声音,在确定得到他的允许后,推门走了进去。

他悄然走到自家主子面前,躬身低头,看似凶神恶煞的脸隐匿在昏暗的阴影下,无法辨别出来什么表情。

他将新买来的画笔和颜料恭恭敬敬的双手递给埋头画画的小少爷。

“辛苦了,秦管家。”少年扭头看到想要的东西,俊朗淡漠的脸庞泛起一丝波澜。

初令立刻起身接过,少年欣长挺拔的身姿站起时,白金长发在身后轻轻划出一个浅浅弧度,体态优雅。

他的语气尊敬温柔:“您去休息吧,这么晚还打扰您。”

“这是我的荣幸。”

说罢,秦德转身对坐在房间另一角落的人鞠了一躬,规矩严谨的举止一丝不苟:“时间不早了,少爷,小少爷,早些休息。”

“嗯。”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儒雅青年勾起僵硬的唇角,轻轻点头,特殊原因他无法有什么大动作。

秦德高大的身躯慢慢的后撤,又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静静退了出去。

初文有些痛苦的注视端坐在他面前的人,他的弟弟手握画笔,时不时朝着他和空气比划着什么,神色严肃,注意力集中,双目凝神。

他心底里生出来一丝无奈,初令似乎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放他回房休息的意思。

在这里保持着同一种姿势,即使坐在软软的沙发上,大腿还是因为局部血液不循环,不断发出抗议,要疼不疼,要痒不痒的酥麻感难耐的很。

长时间这般,让他如墨的眉毛从一开始的舒展变得微拧着。

初文假装无意瞥了初令一眼,面色不动,偷偷地挪一下位置,想让修长委屈的大腿舒服一点。

“别乱动,快好了。”初令随口道,顺便换了另一支稍细的画笔,觉得合适之后,用笔尖蘸水,揉开刚刚挤在画板上的颜料,仔细认真的调蘸,控制好颜料的比例,配出几种深浅不一的颜色。

初令淡然道:“几分钟前,你才换过姿势。”

再过几天就是初文的生日,初令想让这幅送给哥哥的画像能够及时地挂在宴会厅的墙上。

初文白天在医所,事务繁多,每晚回家也是随月披星,这些初令都看在眼里。

前几天,初令不忍打扰他休息,这本该早早完成的画像一再拖延。

现在时间紧,他又不专业,手生的厉害,没有一个活人作参考,总觉得笔下的画里人差点意思。

今天晚上他熬夜苦等,终于让他成功逮着初文,他只想一鼓作气,尽快完成画作的最后一部分。

“……”

初文听后弟弟的话,嘴角抽抽,也不敢出声埋怨,心想嘀咕几句,前几分钟?那在两个小时之前。

他内心深叹一口气,没有反驳,因为无聊,加上无法动弹,他开始用眼神找事情做。

无疑,房间里除了他,就只有少年是唯一的观察对象。

初文细细打量少年。

许多年未见,少年竟然长得越发俊郎漂亮,虽然白皙精致的脸庞还有一点稚嫩,但是五官已然长开不少。

他富有光泽的白金长发遗传自他们的母亲,看着富有光泽和柔顺的长发,用一条长长的绸带随意扎起,两边的碎刘海因为没有发绳的束缚轻轻落下,顺从的垂在他白皙皮肤的脸边。

柔美的侧颜线条,和他们的母亲真像啊,只是常拧着的刀锋眉毛和雷打不动的厌世眼神让他有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你长得真像母亲。”

初令继承了母亲的所有,不仅是惊为天人的美貌,最重要的是母亲独有的,强大的用药能力。

听见初文这么说,少年在画纸上自信点画的笔停顿片刻,抬眼迎上初文温柔的视线,浅浅一笑,藏着一层淡淡的悲伤。

初文思虑到此,几日以来的犹豫再次身不由己的涌上来,争先恐后的烦恼让他控制不住的皱紧了眉头。

他抬头转转漆黑的眼珠,沉吐一口气,悲痛之余在玻璃窗上看见他被灯光印上去的模糊倒影。

他努力放空大脑,不想其他,发觉他和阿姐长得更像父亲。

阿姐也有着父亲那般英姿飒爽的气质和立体精致,有点男性化的五官。

思念到以前的家人,再对比当下的冷清,初文眼神不禁暗了暗,内心的伤感排山倒海之势涌上心头,盖过了内心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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