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陈济失控地用手摸住自己的咽喉,只觉得里面一阵一阵隐隐作痛。
陈亮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陈济,继续劝谏:“臣知道,皇上对桃姑娘用情至深,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可皇上不能因为喜欢桃姑娘,就对后宫别的女人一概排斥,哪怕是当摆设,总有人能替您稍微看看门户……”
陈济看了陈亮,不太确信地问:“你送张小宛入宫,就是为了让人偷窥桃叶行踪、以防对朕不利吗?”
“也可以算是吧。”陈亮又叹气,“老臣想恳求皇上,不要对张贵人太苛刻,也不可轻易处死宫人……您看到的不好,未必对您不利。”
陈济低头思索片刻,轻声道:“朕知道了,朕会考虑的。”
回璇玑殿的路上,陈济的心情很沉重,他揣测着桃叶拿剑靠近时的心态、回忆着陈亮说的话,又想起马达汇报的关于雍州发现司修踪迹之事……许多事都在脑海里乱糟糟地旋转,转得他头晕。
可他已经答应桃叶早朝后教她习武,这件事他一直记着,因此即便心里很乱,也还是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忽有歌声传入陈济耳中,他凝神细听,是诗经中的句子: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那歌声婉转空灵,如同潺潺流动的清泉,随着微风一同从陈济耳边拂过,在某个刹那已经把他的烦恼全部带走。
陈济顿时忘乎一切,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迈过璇玑门不多远,陈济看到,在一带茂盛的林木之间,藤蔓绕树,有一个新搭的秋千立于其中,正是歌声飘来的地方。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陈济凝神望去,桃叶身穿粉色烟罗裙,腰束缎带,外罩青绿蝉翼纱逶迤拖地,随着秋千的飘荡,青绿纱裙也前后挥动,与周围蜿蜒的藤蔓浑然交错,看得人眼花缭乱。
藤蔓之上,是淡雅的紫藤花,如风铃般摇动、似蝴蝶般展翅,横贯于整个连廊。
藤蔓之下,绿裙美人翩翩飞舞,黛眉蹙远岫,明眸含秋水,纤腰婀娜如柳枝,体态娇美恍若无骨,一颦一笑摄人心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那嗓音明媚如阳光,缠绵似春雨,纯净如清风,轻轻吹走世间尘埃,将人引入梦幻中的仙境。
不知不觉中,陈济已经距离那个秋千架越来越近,满眼都是玉质般滑润的肌肤、比花娇艳的秀靥。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美人满头的珠玉发饰,在阳光下反射出闪耀的光,闪得陈济感到刺眼,却还是不住地看,只觉得朱唇鲜艳欲滴血,让他陶醉不能自拔。
宫婢们看到陈济走来,连忙后退让路,屈膝行礼,没有再继续为桃叶推秋千。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
秋千渐缓,桃叶也看到了陈济,歌声戛然而止,她双目含情,轻轻唤了声:“皇上。”
陈济温柔一笑,他凝视桃叶,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那张千娇百媚的脸都不像个刺客。
“皇上是来找我兑现承诺,教我学武的吗?”桃叶已经下了秋千架,走到陈济面前。
陈济点了点头,“这里树木太多,地方狭小,我们去院子里空旷的地方。”
言罢,陈济拉起桃叶的手,往藤蔓后方的空地走去。
桃叶边走边俏皮地问:“在陈国,皇上肯定是功夫最好的人吧?”
陈济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是只算京城,四大将军也都胜过我。”
“哪四大将军?”
“就是平东将军陈亮,平西将军霍璩,平南将军赵盛,平北将军荀翼。”到庭院正中,陈济停步,“就在这里,你站好。”
说着,陈济将桃叶的身子扶直,推着桃叶两脚前后分开。
“我们不用剑吗?”桃叶歪着脑袋,好似一脸好奇。
陈济笑道:“初学者应先练好基本功,不必急着用剑。”
“前腿弯曲。”陈济一手将桃叶前伸的右腿按下,使大腿与地面平行,又推桃叶左腿膝盖,“后腿蹬直,脚跟向外。”
桃叶收敛了笑容,按照陈济的指挥扎好姿势。
“身体重心在前腿,而非后腿。”陈济又一次矫正了桃叶的身形。
只是站了一小会儿,桃叶已经感到了腿酸,“这是什么造型啊?”
“这叫弓步,你今日只练习步法即可。”陈济看起来很细心,也很温柔,片刻又道:“换腿。”
桃叶便依葫芦画瓢,将左腿向前伸出,并弯曲使大腿水平,同时右腿向后蹬直,身体重心放在左腿上。
陈济笑点点头,赞道:“你记性很好,行动也利索,若自幼栽培,应该是个好苗子。你师父怎么就没教你习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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