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饶命,求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还不等万贞儿质问她那无影无踪的全鱼宴,一个状若疯疯癫癫发髻凌乱的宫女哭得梨花带雨地冲过来。

仔细一看,身上粉红色绣裙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细腻的脖颈,一副引颈受戮的姿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只可惜了面上精雕玉琢的桃花妆被眼泪打湿,胭脂水粉乱作一团,梨花带雨之姿少了几分娇柔怜意。

万贞儿眼皮都没眨一下,慢悠悠地躺在竹椅上,眼神示意被吸引走了注意力的小宫娥重新打扇。

秋老虎还是厉害的很,这具略显丰腴的身子半点也不耐热。

后面坠在宫娥身后追逐的两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跟前。

行了个礼,一把拧住哭哭啼啼的小宫娥,没有半分怜惜。

眼角觑了觑怀着龙胎的这位太子选侍,心里咯噔一下。

行刑的时候居然让这小宫娥挣脱不说,居然还惊扰了龙胎,他们有几个脑袋能砍?

豆大的汗珠顺着眼角下颚滑落到衣领,押解的动作又粗鲁了几分。

都是这个不安分的宫女,害得他们也要吃挂落,一会儿打板子,定要从她身上讨回来。

“主子,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多事了,再也不敢觊觎太子殿下,求求您了,看着主仆情意的份上……”

这宫娥不知道哪来得力气,众目睽睽之下,扯着两个小太监的身子硬生生地向前膝行几步,眼底的嫉妒愤恨也变成了全然的恐慌惊惧。

万贞儿靠着背后的软垫支起身子,一只玉手懒散地托着粉面桃腮,脚尖虚点着地面,打趣地把地上的宫女打量个遍。

“秋玉,都说主仆一场,我倒是不知你居然还怀着青云志。咱们这东宫倒是藏龙卧虎啊!”

秋玉是万贞儿身边的老人。

原本只是东宫偏殿的扫洒宫女,后来得原主提携,成了万贞儿跟前得脸的一等宫女。

只可惜这丫头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野了,居然想着效仿前人爬床,最好一举得男。

正好万贞儿怀孕,无法侍寝,天时地利人和,秋玉不就动了歪心思吗?

昨晚上,借着给太子送补汤的机会,自荐枕席,硬生生吓得小太子连夜抱着铺盖从书房搬回了偏殿,宁肯在地上打地铺也要和万贞儿睡在一块儿。

昨天爬床未遂,今日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否则,这东宫储君的床岂不是想爬就爬,目无尊法?

至于这三十大板之后,是生是死,就看她的造化了。

秋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本妩媚的桃花眼布满血丝,眼下泛着乌青。

昨日被关在柴房一夜没敢闭眼,生生挨到天明,就怕太子什么时候就派人一条白绫勒死她。

原以为天明以后这教训就结束了,哪成想太子天生一副硬心肠,打着杀鸡儆猴的算盘,要她在东宫大庭广众之下挨板子。

她二八年华,容貌不俗,都是伺候人的出身,凭什么万氏就是东宫的主子?

一个老女人罢了,还能比上她年轻秀美?不过是占了殿下不知欢好滋味的便宜。

只可惜,眼下跟前的主子就是她唯一活命的机会。

万贞儿眯了眯眼,纤长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挑起秋玉尖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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