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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化的过程并不美丽,正相反,它非常丑陋,丑陋至极。但只有经历过这个丑陋的过程,我们才能真正理解......生命的美丽。”

正如那对深不见底的蛇瞳,梅比乌斯的真正面目罕有人知。

那双眼睛在未来见证了崩坏一次又一次降临。

在进化的路途,为穷尽世间真理,她从不介意任何代价。

从生来开始,梅比乌斯便时常与死亡相伴。

母亲、父亲、身边的人们。

他们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刻痕,随即便因为各种理由溘然长逝。

并非没有悲伤,

只是那酸楚的情绪转瞬间便被更加强烈的感情所取代。

死亡在她的心底留下了阴霾,

亦给她带来了别样的诱惑——

那是多么神秘而古老的规律,

与那样的规律对抗,

将是多么振奋人心,多么.......令人战栗!

在梅比乌斯看来最美的东西——就是人类进化的历程。

从一个细胞,到一个个体,到一个族群,再到这个族群的生存、繁衍、进化.......

人类,始终都是美的。

而且,人类还可以变得更加美丽......一定还可以。

这一过程,同样也是美的。

那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梅比乌斯诞生了「进化」这样的执念呢?

大概是在她九岁的时候——

那一天,是她九岁的生日。

也是她在家里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我们也是转瞬即逝,所谓幸福的故事,苦乐参半,混合着痛苦与迷失......」

乐声自房间的角落里传来。

个子不高的梅比乌斯踮起脚尖,

小心翼翼地把药盒从柜子拿了下来。

她熟练地取好了这一次的份量,然后又跑进房间,将它们递给了那个消瘦的男人——那是她的父亲。

他曾经是一位声名远播的药师,是一个在丧偶后虽然时时保持怀念,却并没有被一拳打倒,就此消沉的男人。

时至今日,梅比乌斯还记得他在将处方交给病人时那种温和的语调。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温柔的男人,一位优秀的父亲......直到那种可怕的病症找了他为止,那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崩坏,什么叫崩坏病。

梅比乌斯静静地看着他,以一种近乎于怜悯的神情,等待着对方将那些白色的药片一一服下。

是的,怜悯......对于“父亲”的怜悯。

这种神情,一般来说绝对不会出现在一个九岁少女的脸......即使那个男人的确值得怜悯。

“啪——”

十分响亮的一记耳光,突如其来。

但梅比乌斯并没有去捂住自己的脸。

她在默默分析着,自己嘴里的血是从何而来?

受伤的是牙龈还是口腔内壁?

她并没有去质问父亲为何要这样做,她只是在思考着一些像这样的问题。

这样的耳光她早已经习惯了。

对这个已经被病痛折磨了许久,早已是喜怒无常的男人来说,他其实也并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大多数时候,这只是一种信号——他在告诉自己的女儿——“你可以离开了”,或者说......“滚”。

梅比乌斯并没有怪罪自己的父亲。

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一切背后的原因。

刚才自己亲手取出的那些白色药片——它们的名称、用量、药效、甚至是副作用,都在她的脑海中一一浮现。

和父亲曾经的那些病人一样,这些药物的副作用毫不留情地绑架了他们的神经,甚至篡改了他们的认知。

梅比乌斯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看起来是这么可笑。

一粒白色的药片,它看起来是那么的干净,洁白无瑕。

但它却又能轻而易举地摧毁一个人所有的情感与个性,把他变成另一个人。

人类......真是一种脆弱到可笑的生物啊。

多么可笑....多么滑稽....多么丑陋.....

那一天,

梅比乌斯九岁生日的那一天,她并没有按照父亲的要求直接离开房间。

她只是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淡绿色的长发,然后抬起头来,对那个瘦削的男人露出一个十分戏谑的表情。

“你看起来可真丑。”

“我......绝对不会成为像你一样的人类。”

“啪——”

又一记无比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男人全部的力气。

鲜血从梅比乌斯戏谑的嘴角渗了出来。

但是这一次,

她却还是倔强地,坚持着用那种戏谑的表情注视着那个横躺在床的男人。

「我们也是转瞬即逝,所谓幸福的故事,苦乐参半,混合着痛苦与迷失.......」

乐声回转,又是一个熟悉的位置,一段熟悉的旋律。

“我......会让「人类」得到「进化」。”

“无论是什么样的灾难,什么样的药物.....我都不会让它们再像这样来羞辱「人类」。”

“我绝不会......让他们变成像你这样令人恶心的......怪物。”

“......”

梅比乌斯强忍着嘴角的疼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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