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公子们的席间,心情苦涩且纠结的又岂止白麒一个。

一直在主席边围观的霍珏愣愣地盯着场边那匹姬晗骑过的骏马,脑海中不受控制地一遍遍浮现她纵马飞跃的英姿。

冷然凛冽的、锋芒毕露的、尖锐凌厉的、意气风发的、爽朗明旷的……

特别是她停马和姜凰雅对峙时,就像一只慵懒蛰伏着的玄色猛虎,骑着矮马的少女就是一只塞她牙缝都不够的小猎物,猛虎不屑下手,却会解闷般玩弄对方。

那是一种绝对的,压倒性的强大。

仅仅是气势,就把天家宠儿九皇女衬得像盘龙旁边的四脚蛇似的。

千姿百态,皆摄人心魄。

以前病弱的姬晗总在无奈蛰伏,而霍珏是唯一一个,从小就能感受到姬晗的与众不同的人。他坚信她绝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会拂去蒙尘,变得光盛夺目。

就如现在一般。

身为霍家嫡子,霍珏出生的使命就是以自己为筹码,用联姻为手段来满足母亲的野望、保障霍氏一族绵延不绝的圣眷与权势。

他是内定的皇家夫,是未来凤仪天下的皇后。霍珏自幼接受着这样的教育长大,他注定要嫁给家族押注的皇女。

二皇女无能,三皇女愚笨,四皇女不仁,七皇女庸懦。

矮子里拔高个,霍家看中了近两年后来居上、聪颖和善的九皇女。

他注定要嫁给姜凰雅。

恰巧姜凰雅主动来接近他,家主示意霍珏可以适当端高姿态,最好让高高在上的皇女求着他们霍家将他许配给她。

世家大族,本就这样恶心。

霍珏偶尔也会暗自思慕着那个绝不可能的人,哪怕对方都不怎么记得他。

从无人知晓,他心中深埋着一缕远在天边的白月光,一颗碰了就疼的朱砂痣。

原本以为自己清醒自持,能永远将心中妄念压制下去,可是在真的见证她脱胎换骨、大放异彩的那一刻,无穷无尽的不甘与嫉妒几乎要淹没了他。

凭什么自己非得嫁给一根豆芽菜!

凭什么自己不能像姜凤澜一样不管不顾地当众说出自己的心意!

凭什么这皇位不是姬氏来坐!

猛然想到了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话,霍珏一个激灵,从无穷无尽的魔障中忽地挣脱出来,心脏狂跳,几乎脱力。

……他该远离姬晗了。

只不过一瞬间,霍珏就止住了脑中的胡思乱想,他疲惫地招呼侍者,半途退席,直接回太后的宫殿。

“公子,咱们要去看看九殿下吗?”他的贴身小厮小心翼翼地问。

霍珏脸色难看:“不去。”

现在看到女人就烦。

而这边幸好霍珏离开得早,不然他会看见令自己酸到变形破防的一幕。

姬晗重新入围,这回却并未叱咤赛场,而是牵着方才相性良好的坐骑,悠然地沿着围栏边缘缓缓踱步。

高大的纯黑鬃马上,有一暗底绣红梅华服的散发男子脊背僵直地坐着,动作生涩又笨拙地握紧缰绳,嘴里还不住地说着:“灵兕等等、好硌,慢点……”

不是六皇子又是谁。

昨天才在殿上撒泼打滚说要嫁昭王,今天就能让桀骜嚣张的昭王给他牵马。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一众公子心里酸得咬牙切齿。

这两个舆论主角毫不避讳地凑在一起,着实吸引了好些人的目光。

性情乖劣的尊贵亲王,宫里宫外都不受待见的痴病皇子,怎么看都牵扯不到一起的两人,相处的画面竟然出奇的和谐。

人群中处处都在窃窃私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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