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睡一夜,神清气爽。

姬晗刚睁开眼睛,已经打扮齐整的白黎便挥退等待的侍者迎了上来,亲自伺候她,净面梳妆洗漱,皆不假手于人。

他做的温柔流畅,得心应手,让人感觉格外舒适。姬晗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发现他嘴唇上有几个红红的伤口,还有些肿。

“你嘴怎么了?”

白黎抿了抿微痛的唇,垂下眼睑轻声道:“不小心咬的。”

“那可真是够不小心的。”姬晗摸着下巴仔细观察了一下,眼神微妙,“阿黎……昨晚我梦游了吗?”

她昨晚确实做了个好梦。

梦到自己抱着一个看不见脸的人狂吻,刚开始还温温柔柔,但那触感实在是太过柔软美妙,渐渐的就忍不住上牙了。

做梦嘛,也没个轻重。

白黎闻言脸一红,胡乱点点头。

姬晗:“……”畜生啊!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牵牵手亲亲脸蛋就够了,她真坏,瞧把人家的嘴啃的!

她痛心疾首:“疼不疼?”

白黎乖巧地摇了摇头。

唉,这人性子也太软了,就算遭了欺负也是逆来顺受的。

以前在相国府中形势所迫也就罢了,可他如今是王府的第一位如君,是有位份有品阶的,再这样泥人性子可怎么行?

亲王家眷位份都是定了的,一正君(即王君)、东西二尚君、四如君,次君不限,其余就是无位份的侍夫与通房。

姬晗见他还要给她调香净手,赶忙拉住白黎的手腕,语重心长道:“这些是下人的工作,你是主子,不用做这些。”

“夫郎侍候自己的妻主乃天经地义,”白黎眉目柔和,微笑道:“阿黎愿意。”

有人无微不至殷勤伺候,确实舒坦,但这不是重点。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姬晗拉着他在身旁坐下,循循善诱,“你是亲王如君,如今除了南院那四位长辈,你我便是这昭王府唯二的主人,待人行事也该立起来,懂吗?”

白黎瞪大眼睛,心都在颤:“殿下……”

殿下嫌他上不得台面吗?

他悄悄攥紧衣袖。

“短时间内,我没有纳人的打算。”

姬晗给惴惴不安的夫郎透了个底,“父亲和长君们也不是善理事的性格,从前我病骨支离无心经营,劳累他们许多,如今我好了,也该渐渐接手过来。”

“外面的事情我自会安排好,可是家里也需要人操持。”姬晗含笑看他,“阿黎,你愿意帮我分担一二吗?”

说到底,还是有心抬举他。

话音刚落,白黎脸色却忽然变白,完全没有姬晗想象中的惊喜或愉悦情绪。

白黎心头狠狠一跳,忽然扑通一声朝她跪下,颤声道:“白黎不敢!掌管中馈乃王君之权,白黎人微言轻,怎好担此重任,名不正言不顺,恐难以服众……”

姬晗见他又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她面前,言语之间不复初时的亲昵,反而卑微极了,心里浮起一抹微妙的不悦。

好好的,怎么突然如此害怕?

她沉默着,无声的威压荡开。

白黎脸色发白,在她喜怒不辨的注视下,不知道为什么身子有些发软。

姬晗待他一直都很温和纵容,这是他第一次那么直观地感受到面前这人的遥远与高不可攀。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意识到这点,白黎控制不住得胆怯起来,心里难受极了,还有点难言的委屈。

“阿黎。”

良久,姬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娶回来的是一个相携一生的夫郎,不是一个对谁都战战兢兢的奴才。”

声如冷玉,却振聋发聩。

是夫郎,不是奴才……

过往十六年,他甚至比不得相国府里得脸的奴才,任人磋磨,却毫无还手之力。

如今,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了大凰亲王的夫郎……是将与这天下顶顶尊贵优秀的女子,相伴一生的夫郎!

白黎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有些清醒了,眼眶也热了起来:“殿下……”

“我错了……”

他膝行两步靠近,伸手抱住了姬晗的腰,抬起脸泪眼汪汪地说:“是阿黎没转过弯来,殿下别生气,阿黎会好好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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