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落云不好意思地笑笑,“如果单是我自己,冷就冷点,大不了多穿一件衣裳。只是,孔少令娘子和千金也不知从哪里得知我回来了,传话过来说是要登门叙叙旧。爹爹你也知道,少令娘子原本和我阿娘是手帕交,灵儿姑娘和我也很亲厚,她们登门,我也不好拒绝。”

“自然不能拒绝,不但不能拒绝,还要招呼好了。”常璞眼前一亮,打断她,“到时候,我们办个春日宴,我正好给孔少令下一张拜帖,让他也一起到我们家坐坐。”

孔少令是常璞的上峰,自从韩娘子死后,孔少令一家便与常家疏远了许多。这几年,孔少令对他多有不满,特别是这次刺绣大赛的事,更是训斥了他好几次。他正苦于不知道如何缓和他与少令的关系,现在女儿居然与他家有了交情,这么好的机会,哪里去找?

常璞面色和悦,“云儿,你只管答应就是,到时候吃的用的,我自会吩咐你母亲准备妥当,你只需要招呼好少令娘子和千金就是。”

“谢谢爹爹,”常落云俏皮地对着常璞行了个礼,刚站起来,似乎又想起什么,轻蹙眉尖,语气犹豫,“少令娘子和灵儿姑娘既然来了,就少不得到我屋里坐坐,只是我那屋子实在湿冷,还请爹爹让人买些木炭来,我好提前暖暖屋子。免得说是我们家没有规矩,怠慢客人。”

“湿冷?”常璞挑了挑眉尖,“你住在哪里?”

“水榭旁边的临水居啊?裴娘子亲自安排的。”常落云满脸写满了你不知道吗的疑问,“昨儿夜里风大,正好窗户纸没有糊严,冷风吹了一夜,若是爹爹不信,你可以亲自去看看。”

常璞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自然知道水榭旁边的小院平日没有人住,一向疏于打理,水榭边看风景可以,但住人,冬春季节实在不合适。

“长生。”常璞对着门外喊。

一个眉清目秀的青衣小厮小跑着进来,对着常璞双手一拱行了个礼,“老爷!”

“你去把裴娘子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长生答应着出去了。

常璞的视线重新落在常落云身上。

已经是初春,她却穿着一件淡青色夹棉细布袄子,袄子袖口已经磨出了白边,下身一条月白色半新不旧的裙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装饰。

常璞看惯了女儿家花枝招展,还从没有看见哪家女孩子这样寒素的打扮。若非姑娘长得齐整,这样一身穿在身上也没有露怯,换个人穿着这一身,指不定有多寒酸。

“爹爹,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常落云见常璞望着自己,一脸懵懂。

“云儿,你没有说错什么?爹爹只是觉得——亏欠了你!”

常落云笑意立刻从眼里漾了出来,“女儿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爹爹就没有亏欠我什么,阿娘在天有灵,也会感激爹爹。”

常璞眼眸一暗,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细碎的脚步声传了进来,两人一起望向门口,裴氏身着一件绛紫色缎面褙子,下着一条妃色绣着金线澜边的综裙,走起路来,金光闪闪,很是华丽好看。

“老爷,”裴氏满面春风,扫了常落云一眼打趣道,“云儿也在这里,今天你迟迟没来请安,我还以为女孩儿家贪睡睡过头了呢。”

“裴娘子当真说笑了,”常落云落落大方屈膝见了礼,嘴角微微上扬,“昨日我去给裴娘子请安的时候,裴娘子特意跟我说让我今天来给爹爹请安,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今日爹爹一回来,我就过来了,哪里敢有半点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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