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骁看着满地尸体,那是他的遖宿士兵,若是可以,他不惜让这个凶手付出惨痛的代价,但是他曾答应过一人,永远不在他的领土上开战,一诺重于磐石,否则,他不必携尸体前来对质,这原本就是一个两军开战最好的理由。

但是,他的兵也不能白死。

他眼中如磐石般冷硬,手腕一沉,一道寒光在两人之间绽开,鲜血四溅。

太钶剑反手刺入执明胸膛,毓骁冷漠:“这场战争因你而起,这便是你需要偿还的代价。”

执明本能的挥手阻挡,却不料太钶剑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一声轻响,锋利的剑尖就没入他的身体,溅起大团鲜血,疼的他吃力的抽搐着。

执明受刺,天权士兵被这突变恍得愣了片刻,才抽出手中的兵刃急来护主,却被遖宿士兵阻挡,两拨兵士举着兵刃,大战又一次几欲爆发。

空气几乎窒住,迎接着一场大战。

毓骁抽回太钶,拭净血污,入鞘,注视着执明那没有熄灭的王者怒气,冷冷道:“阿离曾经蒙冤被你污蔑时受了你一剑,本王发誓定要从你身上讨回来。今日我遖宿百人命丧你飞隼之下,但是这是在阿离的领土上,本王不想将此事做大,这一剑便是私了,倘若执明国主觉得不服气,那明日便让阿离公了此事。无论是为阿离还是本王手下这一百条人命,你既受了本王一剑,接受私了的话,此事便就此揭过,本王也定不会再在阿离面前提起。执明国主觉得如何?”

他说过,执明刺慕容黎的那一剑,天涯海角都要让执明还回来。

毓骁的话,从来言出必行。

执明忍着剧痛,面对着天权士兵,大喝:“住手,全都退下。”

毓骁的这一剑,很有分寸的避开要害,只会让他疼得抽筋几天而已,下手已经算得上很轻。

他眉峰深深蹙起,努力咽下这个哑巴亏。

今日之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出这幕后黑手。

他刺慕容黎那一剑就像是梦魇,即便是到如今,还是一根挥之不去的弦,紧紧扯着心脏每每提起都是剧烈的疼痛。

“好。”执明脸上带着一股阴森之气,仿佛刚才那一剑的伤势,已经不足以让他挂怀,“本王这一剑是为阿离而受,刺杀遖宿士兵之事与本王无关。待本王查出真凶也定会将你今日加诸我身上的晦气如数奉还。”

晦气?一百个死不瞑目的灵魂,在他眼中是如此被轻贱的生命。

毓骁钢牙咬紧,一挥手,踏出门槛。

“遖宿儿郎,回营。”

遖宿,才是他的霸业,他的天下。

……

“王上,属下给您处理一下伤口,这件事需要告诉慕容国主吗?”一位贴心的士兵向执明请示着。

“滚!”

执明怒喝,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慕容黎三个字就像是针,能穿透他傲娇的坚硬外壳,刺在他的心上。

毓骁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向他讨回那一剑!

……

夜色更深。

黑影隐藏在夜色深处,看不清面目。

三个小兵走了过来,带着贪婪的喜色:“事情已经办妥,阁下答应的赏钱……”

黑影抬头,夜幕中都能感觉到他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阴笑,他的手指缓缓划过自己的咽喉。

小兵眸子瞬间闪过一丝惊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脖子上裂开一个巨大的切口。

鲜血,从切口中飙出。

钱币洒在他们尸体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一人从尸体上走过,驻在黑影面前:“大人,慕容黎太过谨慎狡猾,关押先生之处至今未查到半点线索。”

夜露簌簌,黑影注视着那人,没有任何表情:“盯着执明就行,他,一定会找到先生的牢房。”

这独特的无中生有之计,用在执明身上恰到好处。他就等着以逸待劳。

三人行,必有一多余。

毓骁连这种极具侮辱的挑衅都能忍,可当真允诺了慕容黎,然而,执明可不会这么想。

“明日便是三日之期,慕容黎可会真的斩了先生,大人有何良策?”

“我会亲自给慕容黎送去。”

随着这一声轻语,两人的影子变得模糊起来,一点点消失在夜幕中。

……

两日的晴天,带走了许多阴霾,可第三日,天,开始阴沉起来。

一个身着盛装,满脸堆笑的年轻人来见了慕容黎。

他悄悄的来,悄悄的随庚辰进入房间的密室,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一见到慕容黎,就很有修养的行礼,保持着标准的微笑:“见过慕容国主。”

他的笑容很有诚意,任谁都无法对这样一个笑容满面的人兴起一丝敌意,甚至还会被这样的笑容感染。

但慕容黎并没有笑,他端坐在椅子上,睡眼惺忪,都没有正眼瞧过那人,轻轻的“嗯”了一声代表回应。

庚辰冷冷盯着他:“东西呢?”

那人并未将慕容黎的轻视放在心上,依旧笑容绽放:“在下要见仲先生一面,确保平安无恙。”

庚辰冷冷道:“东西可以慢慢找,仲堃仪命可是只有一条,你要想清楚,你的筹码在我们手上。”

那人看了一眼慕容黎,慕容黎傲岸而坐,如一座高山,有着无论他如何攀爬也无法逾越的深远,他缓缓从宽大的袍袖中抽出一份泛黄的帛书,恭恭敬敬的递到庚辰手中,微笑:“国主所求之物就在这份绢帛地图当中,在下只是应先生之言保管帛书,至于东西还需国主亲自去取。”

庚辰将帛书放在慕容黎面前,铺开,慕容黎淡淡扫了一眼,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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