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身后的老者踱步到他身边,跟他低声耳语了几句。
听完后,马林坐了下来,朝着下方的诸将挥了挥手,声音里充满了疲惫,说道:“都退下吧。”
杨延宜看着这几名刚经历过生死搏杀的悍将从身边经过,面色古怪的马炯也跟随在其中。
此时屋内只有马林及其幕僚,杨延宜和林小旗四人。
这时,杨延宜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林小旗,说道:“将此信递给马大人过目。”
林小旗定睛一看,这不是之前通奴案的证词吗?杨大人进门前还说,绝对不可以拿出来的,可现在是?
难道杨大人请马总兵摈退左右,是为了给自己创造机会,拿下马总兵?
不会!除非大人是疯了!马林总兵是朝廷钦命的总兵,难道自己挟持他,就可以左右开原防务吗?
他脑海里念头转过千百条,杨延宜没想到这个脑补怪这么能开脑洞,看他面色古怪,生怕他误解了,沉声说道:“无妨,尽管递信便是。”
林小旗深吸一口气,接过信封,双手高举过头,递给了马总兵。
不知道杨延宜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马林接过信封打开,粗略一看,嘴角发出一丝冷笑,将信又递给了身后的幕僚。
幕僚看完后,心里却是泛起一丝失望起来。
萨尔浒一战后,马林寄予厚望的两个嫡子马燃、马熠皆尽战死。而马林经此一败,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几岁,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心气。
开原马氏仅剩庶子马炯一人,可马炯母亲早逝,偏偏马林大房周氏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开原马家估计从此就要没落了。
昨日见这名锦衣卫百户虽年仅弱冠,御下却颇有手段。以天子亲军名义受状,虽有荒唐之嫌,且法理上并不占理,但也颇具借势、趁势之能。
原以为可以引以为援,以助马炯。但现在若只凭这封信,这两人怕是很难能够走出去了。
马林将信丢在地上,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有别的话么?若技止于此,你们怕是过不了今晚了。”
杨延宜原本也没指望这封信能起到什么效果。
通奴案,说起来好像通天了。但是,朝廷已经一年多没有发放过一钱银两,就连本次出征,也仅提供了月余钱粮而已。
他马林不自己想一些办法,弄些军饷,如何能够养活这些士兵?
你朝廷不发饷,还要求这么多,要知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再者说了,前番建州女真并未有谋逆之举,与其互市,本就是朝廷的政策。
所以就算将此事捅到御案前,他马林也丝毫不惧。
杨延宜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马总兵杀我兄弟二人简单,如反掌观纹尔。但开原马氏一族却因此惹上弥天大祸,实不是明智之举。”
“喔?你且说来,某倒要看你还有何话说。”马林见他面色如常,也是来了兴致。
杨延宜沉声道:“属下敢问一句,前番萨尔浒之战时,马大人因何失期呢?倘若马大人能如期与杜总兵汇合,则战事如此,未尝可知也!“
“慎言!”幕僚再也顾不得了,跨步上前厉喝道。
马林看着侃侃而谈的杨延宜,一言不发。屋外冲进来几名士兵,手持着钢刀就要冲上前来。
林小旗神色一变,双手摆出了格斗的架势,将杨延宜护在身后。
杨延宜看也不看那几个亲兵,将双手背在身后,朗声道:“杨某不才,却有着三十许过命的弟兄。有两人已在城外等候。若杨某今日身死于此,开原马氏恐在大明再无立足之地了。”
马林眼睁睁的望着杨延宜,眼里再也没有了愤怒,只有掩饰不住的悲伤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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