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奉三炷香。

拜的是一柄鬼头刀。

鬼头刀袤方,背厚面阔,分量笨重,宜于劈砍,最合于杀头。

其刀身笔直,顶部斜切,刀尖入木三分,刀锋削铁如泥。长三尺七寸,砍去三魂七魄;宽六寸七分,斩尽六欲七情。刀柄上是一个鬼头,头上长角、口出獠牙。乌木刀柄黑中透亮、亮中透黑。

靠近刀柄处的刀身上刻有一狰狞兽头,似虎非虎,穷凶极恶。

“一刀,老沈既死,便由你继承这刽子手之位。”

“这西市附近九家刽子手,以你父亲手艺最好,奈何.......”

说话的是个中年人,身形瘦削,微微佝偻,脸上密集的皱纹挤在一起,是过往岁月的风霜刀刻。

中年人的身前正在奉香的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面容坚毅,棱角分明,宛如刀削斧凿,一双刀眼幽幽,透着一股直入人心的寒意。

听着中年人的话,年轻人转头颔首,那中年人却唬了一跳。

只因沈一刀身躯笔直向前,唯有脖子一转,赫然是近乎正面中年人。

寻常人怎么可能转到如此角度?

再加上沈一刀那一双刀眼眸光锐利,隐现精芒。

这分明是鹰视狼顾之相!

中年人讪笑一下,有些慌乱。

早就听说老沈的儿子不同寻常,刚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自幼不曾哭一声,西市附近的小孩也不愿跟他在一块玩,打小就让人感觉阴恻恻的。

现在一看,还真让人有些怕。

“一刀,叔还有些事情,叔就先走了。”

“好。”

沈一刀惜字如金。

中年人忙乱的出了沈宅。

说是宅子,其实也就一进,入了大门,便是一个空旷平整的院子,过了院子三间屋,中间堂屋,两侧厢房。

堂屋用来招待客人,东厢房是过去沈父住的,西厢房则是沈一刀的。

眼看中年人跟逃命似的走了,沈一刀漠然回首。

将三炷香插入香炉。

沈家三代单传,奶奶在沈父出生十二年后就死了。

爷爷在沈父二十六岁成婚那一年死了。

到了次年,沈一刀出生,母亲难产而死。

到如今十八年,沈父也死了。

这世上除了一门远方亲戚,沈一刀已然是孤零零一人。

街坊邻居都说这是报应。

沈家从沈一刀爷爷开始担任刽子手,这是捞阴门的生活,天天与死人打交道,必然要命硬才能干下去。

命硬之人克人克己,故而传言刽子手的晚年通常凄凉悲惨,少有善终。

“堂弟,可还在?”

一声呼唤让沈一刀回过神来,只见大门被推开,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迈步而入,容貌与沈一刀微微有些相似,但相对沈一刀又显得柔和一些。

此人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

赫然是声名狼藉的锦衣卫。

他大步走来,到了堂屋,先是给沈父上了一炷香,随后看向沈一刀,一双虎目微微发红。

“沈家就剩我们两个了。”

“兄长,爷爷那一辈我们两家就出五服了。”

男子一拳捣在沈一刀的肩窝。

虎目一瞪,透着凶恶。

“说什么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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