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闷头不响的又干了起来,这时他的母亲洗漱完毕走过来,对他们说:“要不要我搭把手呀?”

“不用了,妈!”两个人同时这样说。

“呵呵,你们弟兄仨这点最好了,咱们村里人人都羡慕,都说你们懂事!”母亲站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那时,生产队才承包到户,咱们家也分了一些地。有一年割麦子,你们三个一个人一把镰刀,小海才八岁,你二哥才十岁,你们大哥也才十二岁,一溜三个,比赛看谁先割到头。那时小海小,才这么高,又割的一样宽,落到了后面。我开玩笑说:谁割不完就不能吃饭。那时天热,出了好多汗,弄的浑身是土,那麦杆和叶子上还有黑糊糊的脏东西,和汗混合到一起,再用胳膊往脸上擦汗,这么一抹,嘿!弄的满脸是泥,只露俩忽闪忽闪的眼睛,好象黑老包一样,哈哈!后来,小海落到最后了,两个哥哥把好使的镰刀抢跑了,用的镰刀也不好,又小,又没有力气,唉!可能是热的了,也可能是想起来割不完不能吃饭,心里一难过,就放声大哭起来了,哈哈!”

他的母亲也最喜欢讲这一段让他感到脸红的往事,他经常想,自己为什么要哭呢?这样多不像一个男子汉呀!

“那时,咱们庄上那个赖孩子,总是欺负小海,经常把你打的头破血流,唉!那时是生产队呀,大人都去地里干活,挣工分了,没有人管孩子,你奶奶又跟个地主婆似的,什么心也不操,什么事不管,你们小的时候,就把你们放在软床子上,那是绳子编的床,有很大的洞,在家一待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每天回来呀,裤子都是尿的湿透!后来你们也大了,就自己到处跑,小海小时侯,又调皮,偷人家的火才,到处点火,还偷你爸爸的烟抽!那次你爸差点要吊起来打你,要不是你姑母刚好在咱们家做客拦着,我可真怕你爸那个脾气上来了,真会吊着打你,万一打出个好歹来……”

他的母亲经常对着他讲一些过去的往事,说着说着就自己抹眼泪,也让他不断的回忆起过去的往事,有时使他不禁热泪盈眶。

“唉!别管再难,现在你们也都长大了,都要成家立业,该娶媳妇了,我们也都老了!”母亲说到伤感处也不禁眼睛红红的,流下泪来,背过脸去。

“还有你大哥,这次你爸爸回来,给我商量说,他们单位的一个老师傅,也是一块开车的,他们脾气差不多,关系好的不得了,有个女儿,有这个意思,你大哥一个人也不是个事呀!那时要是留到大城市里,不回来就好了!你爸爸非说在家门口,相互可以照应,唉,咱们这小地方真是没有啥好的!”

母亲的心呀,总是柔软的,总是为每个孩子担忧,希望每个孩子都过的好,可是在岁月的流逝中,她自己的头发却在不知不觉中斑白了,她自己的容颜老去、青春已经不可挽回的流逝了。赵海每每想到自己像个吸血鬼一样吸食着父母的鲜血,就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感,这时他就会为自己非要反抗父亲的暴政而感到羞愧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都是为了子女好,在平实的生活中,谁能够体会的这么深刻呢?

在赵海那年轻气盛的心里却总是忽略这些,甚至不相信这些,他怀疑父亲,有时还看不起自己的母亲。他觉得自己的母亲不识字,不会讲动人的故事,不会唱优美的歌谣,不能给他一个富足的家。有时他会为自己从小就参与劳动而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靠双手劳动吃饭。

尤其是当他后来和父亲发生当面冲突的时候,他听到父亲说:“父母给了你生命,就是最大的恩惠!”,他会不屑一顾,不以为然,甚至想像哪吒一样拿把尖刀剔骨还肉给自己的父亲,他那个年龄和时代都是属于狂躁不安的岁月,对一切都怀疑、都反叛,这不但是他个人的一种思想,也是当时的一种社会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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