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具体说一说么?”

维克托笑着说道,他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看向布奇,似乎对这位将军如何回答,充满期待。

“工人和贵族的冲突,只是一个导火索,或者说是摆在明面上的问题。

我能理解,工人们的愤怒。

他们认为贵族占据了太多的资源,在这个困难时期,作为贫苦阶层的工人,承受了更多痛苦。

但实际上,贵族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在这场经济崩溃中,也在承受大量损失。

据我所知,贵族在城市的大部分投资都失败了,他们开设的工厂,店铺都在这场经济崩溃中化为乌有。

之所以能够比工人过得更好一些,是因为他们的积蓄,或者说祖上留下的财产,还够他们度日。

而现在的霍亨索伦,仅仅是贵族和工人的矛盾么?

不,这个国家的裂痕随处可见,城市与乡村,发达地区与落后地区,即便是同一座城市,代入不同身份,也显得矛盾重重。

这一切的根源,在于权利,在于那些不负责任的法令。

马克在疯狂贬值,物价在不受控制地上涨,导致这些问题的根源,不是什么贵族,不是什么工人,而是权利,在于总统府,在于总理府,还有这里,国家议会。

扪心自问,在座的各位,在这场悲剧的经济崩溃中,诸位都做了什么,你们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了么?给那些饥寒交迫的人,提供帮助了么?”

布奇将军的话,仿若利箭,插在所有人的心头。

即便是怒目圆睁的激进派,此时也低下头去,因为这番话他们无法反驳。

如果是以前,他们能够把责任推给卡普里维,推给旧议会,甚至是已经跑到尼德兰王国的皇帝头上。

但是现在,他们没有办法推卸责任了。

老实说,自从埃卡特入主总统府以后,霍亨索伦的情况并没有任何好转,甚至随着那个不靠谱的法令发出后,社会动荡更是愈演愈烈。

所以他们也是有责任的,没有对这个国家提供任何帮助,即便成为了议员,但好像除了当喷子,什么都没做。

“好了,让我们继续吧。”

莫里托尔敲了敲木槌,议员们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老实说,他现在的内心是很高兴的。

至少从他们低下的头颅看,他们也知道,自己在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干。

其他人或许没感觉,但莫里托尔还是能够感受到,相比起现在的议会,以前由贵族控制的议会,要优秀得多。

那个旧议会,虽然充满龌龊,充满着肮脏的交易,但是至少,他们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现在看看,这些议员虽然知道底层民众的疾苦,但是他们却什么都没做,这段时间,大部分议案要么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要么就是空泛而毫无实质的东西。

总之,虽然肮脏,虽然丑陋,但至少以前的议会还在做事,而现在,除了瞎嚷嚷,这个议会毫无用处。

“咳咳,那么继续,关于下一个问题……”

维克托继续问着,他一共准备了十一个问题,这是从议员递交的提议中选出来了,不管怎么说,他必须履行自己的责任,把这些问题都说完。

好在大部分问题,都不至于触碰敏感部分,布奇将军回答起来,也是极为流畅。

最关键的,是之后的提问,没有再被那些激进派打断,他们终于学会了闭嘴,安静地当一个听众。

这边的布奇将军在议会侃侃而谈,远在斯图加特的埃卡特,也在吐沫星子横飞。

“这是叛乱,是贵族的一场阴谋,他们鼓动军人发动政变,妄图推翻我们工人流血牺牲换来的胜利局面。

这不能接受,我们绝对不能投降,所以我在此发出倡议,包括柏林在内,整个霍亨索伦的工人团结起来,发动大罢工,来维护我们的胜利果实。”

斯托加特市政厅,埃卡特召集了记者,他发表了一篇简短的演说,主要就是痛斥布奇将军的起兵,强调自己总统地位的合法性。

毫无疑问,这位新总统不会缴械投降,他把自己逃到斯图加特的行为进行了洗白,自称离开柏林是为了“继续战斗”。

“面对枪口,我可以毫无畏惧,但是我必须为了我的家人,我的下属,我的支持者们考虑。

霍亨索伦不能再流血了,比特费尔德的悲剧不能重演,布奇是个冷血的人,面对抵抗,他会毫不犹豫的发动屠杀,我不希望再看到尸横遍野的场面,更不希望与那些军人兄弟刀兵相见。

知道么,其实霍亨索伦的军人,大部分都是工人家庭出身,他们有可能端起刺刀,面对自己的父亲,兄弟,孩子。

作为霍亨索伦的总统,我无法容忍出现那样的场面。

所以我强调的是罢工,而不是武装对抗。”

在记者面前,埃卡特开始抢占道德制高点,他很懂得卖人设,说起违心的话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当他讲完,感谢众人时,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大家都对他的“大义”所感动,甚至一些女性,还流下了热泪。

当然,也有知道他本性的,布里格尔就表现得很平常,因为他知道,埃卡特这个人,很善于伪装,真实的他,是自私且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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