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躺了一天,白瑛才感觉有力气下床活动。
这一天清晨,弗里士早早端着滚烫的粥,走近白瑛的床边;床上却早已空无一人。他惊讶地四处张望时,忽然发现武器架上少了那把锃亮的樱枪。
弗里士放下粥,走向屋后的围栏;果然看见正在那里吃力地挥舞樱枪的白瑛。。。
她的眼睛里有一股韧劲,像极了弗里士记忆里的那个姑娘。
“你知道什么是秋季遴选吗?”
白瑛听到忽然从身后冒出来的声响,停下了手上毫无章法的动作;回过身望着此时正紧皱着眉头的弗里士。
她轻轻地摇头,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而喘着粗气。。。
“可能会死掉哦”
弗里士平静地说着,显然他早已料到在白瑛听到这话时会是什么反应。
白瑛平静地点了点头,粗重的呼吸仍然来不及平复。
“接下来的训练会很艰苦。你可能还会生病。。。你可能会需要做很多可怕的事”
白瑛对弗里士一直是感激的,他是白瑛短暂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真正关心着她的人。她平复了呼吸,再次向弗里士点头示意;这一次白瑛想向他表达的,除了坚定的决心,更多的可能是对他的感激。
弗里士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瑛仍旧坚持着一次次被击倒和重新站起来;唯一不同的是,在结束了疲惫的一天之后,原本应该继续挨饿的她,会在房间里发现一份简单的食物。一份简单的红汤和一个面包,这让白瑛回想起曾经在皇宫里时,在冰冷孤单的日子里,侥幸获得的那些小小的幸福。
后来白瑛也曾试探过,在确定弗里士对这些偷偷放进她房间的食物并不知情时,她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一丝丝欢喜的情绪。
慢慢地,白瑛已经可以单手拿稳沉重的樱枪;虽然仍旧接不住弗里士轻轻地一击,白瑛却不再会轻易跌倒。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确实比半年前更加结实,速度也更快了。
自从那次生病之后,白瑛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再见到过练红炎。
他的脸偶尔会出现在白瑛的梦里。其实也不过是在梦里一闪而过,但是在第二天醒来时,白瑛仍旧会感觉到心里似乎满满地。
最近弗里士似乎都很忙碌,早早地就出门去,等过了午夜之后才会回来;有时候他也会一连出去几天。白瑛大约能够感觉到,弗里士应该是去了别的城市;因为每次他出远门之后,都不会忘记为她带回来一些稀奇的小礼物。
距离今年秋季遴选的时间已经不足半年,白瑛并不敢松懈;即使在弗里士离开的日子里,她也会坚持独自训练。
白瑛一直保持着规律的作息;这一天她原本已经入睡,却被木屋外的响动惊醒。已经连续出门五天的弗里士,在午夜突然回来了;身上还扛着一个巨大的麻袋。。。
白瑛出声喊他,弗里士却没有回应;她跟在弗里士身后,走进木屋后的围栏中。
弗里士把麻袋扔到了地上,沉重的分量激起了不少尘土。
白瑛看着他从一旁的树林子里砍回来两截大腿粗细的木桩。他把木桩插到了围栏的正中间,固定成一个十字。
白瑛一开始并不理解他大半夜地到底在做什么;一直到他打开了那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从里面拽出了一具尸体。。。
白瑛感觉后背有一股凉气节节攀升,一直爬上她的头顶;她忍不住颤抖着后退几步,惊恐地望向眼前面无表情地做着这一切的弗里士。。。
弗里士轻松地把尸体抬起来,笔直地栓到十字木桩上。
昏暗的月光照在弗里士的脸上,白瑛觉得此刻他的身形说不出地阴森恐怖。。。
做完这一切后,弗里士终于正眼看向一旁,这个早已脸色煞白的小徒弟。在他走近白瑛时,能明显看到白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弗里士停下了脚步不再靠近她,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阴森恐怖的话语。。。
“这是一具士兵的尸体;他因为在战场上逃跑而被判处决”
虽然弗里士看到白瑛因为害怕而咽下了口水,他仍然继续说道;
“今天,我希望你能知道,武器砍入血肉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脑海中有一个血腥的画面一闪而过,白瑛不愿意去想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使劲甩了甩头,想把这个画面从脑袋里甩出去。
弗里士以为白瑛摇头是表示拒绝;他不得不逼近她,把手里的弯刀递到她的手中。
白瑛握着弯刀的手上沾满了湿濡的汗水;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弗里士看着白瑛望向他的眼神,似乎像是一只在濒死求助的小动物;他狠下心肠,上前狠狠拽住白瑛的胳膊,把她拖到尸体的面前。弗里士能感觉到,手中纤细的胳膊在微微颤抖着。。。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弗里士无情的话语,让白瑛感觉到心里的羞愤、委屈、恐惧交织在一起,眼里都不自觉氤氲出一些水汽。
弗里士看在眼里,虽然心里有一丝不忍闪过,他仍然从身后推了她一把。
白瑛向前踉跄了几步,差点贴上眼前的这具尸体。
白瑛第一次知道,尸体的脸原来是青灰色的;伴随着腐烂的恶臭。。。她尝试屏住呼吸,振作精神,手里反复握紧那把弯刀。
白瑛反复告诉自己,眼前的不过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尸体;他已经没有了知觉,不会感觉到任何疼痛。。。
白瑛转身望了弗里士一眼。这一眼,让弗里士感觉白瑛似乎正在失去什么。。。在弗里士终于忍不住想要伸手拉住她时,白瑛高高举起手里的弯刀,划开了尸体的胸膛。
除了浓重的恶臭,尸体并没有像白瑛所想的那样流出鲜血,这让白瑛心里多少感觉有些安慰。她重重吐出一口气,来回踱了几步。
弗里士从她手里抽出被她紧紧拽住的弯刀,用宽大的手掌轻抚了白瑛的额头。
“你需要熟悉这种感觉。。。一旦赢了秋季遴选,你就会进入国王军;在战场上,你所遇到的远比这具尸体要更恐怖得多。。。”
白瑛知道他所说的都是实话,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
这一晚弗里士没有再要求白瑛做什么,只是拍拍她的肩膀,放她回去休息。
第二天清晨,当白瑛再次来到这具尸体面前,看着被自己划破的伤口,在阳光下那样清晰;尸体的脸部已经开始浮肿,在他的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显然他就是被这样处刑的。
“我们对生命保持敬畏,同时也要尊重死亡”
白瑛望着身后的弗里士;她其实不明白这话中的含义。
弗里士也显然没有打算再多做解释。
“今天你仍旧与他一起练习,一直到你习惯为止”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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