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蓝公子面上平静,心里其实也在波澜起伏。他心知昨夜杀的那三个人肯定有来头,他一个人好脱身,但带着两个伤员就不好说了。
要是丢了他自己的脸面……这个不打紧,反正他这脸一层叠一层,他自己都时常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可要是丢了师父的脸面……那也不打紧,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他师父是谁。
这么一想,蓝公子的心就静了。
当然了,这也得益于方九天多年来的悉心教导——统共就这么一根独苗,除了人生阅历,方九天把能教的几乎都教了。
不然,方九天怎么敢放徒弟一个人闯荡江湖?
主意一定,蓝公子又忙碌了起来。他把小雪叫过来,编造了一通话道:“我姓蓝,名绍衣,要去大梁,路过这里纯属偶然。不知你们兄妹要去哪儿?”
要是所去同路,蓝公子——新鲜出炉的“蓝绍衣”蓝公子就送这对兄妹一程。要是不同路,他就在前面的村镇替兄妹俩寻个养伤的地方,也不枉费他救了他们一场。
殊不知小雪听到这话,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多谢公子高义救了我们,只是我们兄妹俩早已经家破人亡,又被歹人一路从苍梧追到这里。可恨天下之大,却没有我们兄妹的容身之处……”
蓝绍衣沉吟片刻,道:“既然这样,那不如跟我一起去大梁吧。”
小雪惊讶坏了:“公子不嫌弃我们累赘吗?”
蓝绍衣望了小雪两眼,镇定自若地道:“一个人是走,三个人也是走,尤其是令兄伤势过重需要大夫医治,我们这胡乱包扎的两下算不得数。你先吃点东西,等等我们就动身。”
得了蓝绍衣的许可,小雪在薛老头屋里东翻西找,找了几样用得上的东西,然后将蒸熟的红苕捞出来,与蓝绍衣分吃了几个,又将剩下的包了带在身边。
太阳早就爬得老高了,刺眼的光芒照在薛老头的院子里,使得地上的血迹更加醒目了。
小雪先将哥哥背上老张留下来的马车,而后按蓝绍衣的吩咐将房屋周围堆上柴火。屋里痕迹太多,对薛老头祖孙俩和兄妹俩都不利,必须烧干净才行。
恰值深秋,天干物燥,火苗蹿了几蹿,蓝绍衣又助了几把真气,转眼就熊熊燃烧起来,想必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就能烧空了。
“会驾车吗?”蓝绍衣问小雪。
小雪稍微犹豫了下,随即坚定地点头:“会!”
“那行,你来驾车。”蓝绍衣将马车分成前后两截,后半部给了小雪仍在昏睡的兄长,他自己则倚在车厢前半部闭目养神。
一路无话,只有马蹄不断落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
在他们走后过了大半个时辰,五匹黑马终于来到薛老头这座小院子。望着那条痕迹鲜明的血迹和烧得只剩废墟的破屋,马上的红衣人脸色阴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追到之后,格杀勿论!”当中的一人道。
“是!”其余四人齐声应。
午时过后,大梁国境已然在望。
一条三丈多宽的河流横在西元与大梁交界的地方,河水湍急汹涌,相隔老远就能听到轰鸣阵阵。河上有座简陋的吊桥,一摇三晃,单是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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