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有没有想过,朕为何会知晓此事?水井与护城河太液池都不通,金鱼是怎么凭空冒出来的?

你我的母妃都被李康妃欺辱,庄妃甚至被李康妃欺辱而逝,她孤苦伶仃只有我们养子,朕登基后却对当初控制自己的李康妃敬爱有加。

四弟有没有想过,朕为什么要这样做?

与一个女人生气无用,她也是可怜人,是父皇的妃子,她也抚养过我们,为了一个姨娘杀另一个姨娘,朕岂非有病?

皇帝不能有情绪,不能有爱好,就算有,也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

禁宫到处是富贵,到处是因富贵迷失的人性,皇姑说朕从来没选择错,那是因为她也是我们的亲人,无法从旁观者看。

朕不能说自己错了,只能说朕没时间了,无数人想弑君,林威挡不住,皇姑挡不住,朕也挡不住,哎,其实没什么可怕的,是他们害怕,正因为害怕才弑君,一群胆小鬼。

身为皇家之人,能信的人不多,你只能信自己,四弟不知你姐姐遂平有孕,不知宁德在侯府,足以证明他们在欺骗控制你。”

天启的话很长,语速又快,好似最后一次见信王,朱由检已泪流满面,“皇…皇兄…”

天启再次摆摆手打断他,“别这样,朕若安然无恙,你没什么机会,朕若子嗣落地,你同样没机会,就做个富贵的藩王。

但京城太危险了,说不准形势突变,朕也得杀你,朕已经杀了三位皇叔,不想杀唯一的兄弟,四弟还是去藩地吧,慢悠悠晃荡就可以,最好一个月后走到淮安府,借口到祖陵上香,一直等林威北归就可以,他会把你带到洛阳。”

信王快哭出来了,“皇兄明知危险,为何要臣弟去就藩,臣弟怎么能安心离开,留下陪皇兄,宵小之辈,妄图染指大位,该死该杀…”

“呵呵,你这想法可不对,没有人染指大位,蠢人才会想着做皇帝,他们都是聪明人,只会潜移默化影响皇帝、或者催眠控制皇帝。

皇爷爷训斥父皇的时候,有时候朕也在身边,四弟这想法与父皇一样,真这么想就又上当了,皇帝没有朋友,皇帝也没有仇人,不能完全怀疑谁,也不能完全信任谁。

帝王之道,在乎制衡;帝王之道,在乎无情;帝王之道,在乎驾驭…就算是条蛆虫,也有他的用处。

要把人当工具,若没有忠心的人,那就创造一个忠心的人。

比如魏忠贤,没有这个叫李进忠的家伙,朕也会创造另一个赵忠贤、张忠贤,记住,忠贤可计大事。四弟要创造自己的忠贤之人,做藩王也是这个道理。”

信王不知听进去了没有,过了一会,才红着眼道,“若…若是真…臣弟会杀了他们。”

“不不不,朕是皇帝,皇帝言出法随,能杀死皇帝的只有天下大道,朕没有仇人,区区蝼蚁,不配做朕仇人。

再记住,富贵吃人,想当皇帝,想守住列祖列宗这份天下最大的富贵,就得忘掉所有情绪,做一个更冷漠、更无情的人。”

信王又沉默了,天启怜爱摸摸他的脑袋,“朕很高兴,四弟还把朕当兄长,这些话都是以防万一,还没开始呢,朕不一定败,以后别被林威影响,这家伙满脑子天下大义,下手又绝情狠辣,不贪财不恋权,不作威作福,朕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暗卫怎么会冒出这种人。

除了皇姑,谁都不要信,涉及林威,皇姑也不能全信,其实皇帝很好做,当你不想做皇帝、讨厌做皇帝、又不得不做皇帝的时候,也就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天启再有更多的话,该交代的也差不多了,最后抱抱信王,“长兄如父,朕后悔没有照顾好你们,公主做了妾室,四弟又被别人撺掇,这是朕的错,不怪你们,好在我们永远是兄弟。收拾一下去看看你遂平姐姐,再见面也许她就是一个侯爵妾室,出宫上奏准备就藩吧,估计朝廷会扯淡几天,四弟该长大了。”

信王扑通下跪,抱着天启双腿放声大哭,“皇兄,他们是谁,他们是谁…”

天启用力挣扎出来,猛得一脚踹翻信王,脸色瞬间化为铁青,“收起你的懦弱,朕登基时也只有十六,朱明天下若需要你,当一个好皇帝就是复仇,朱明天下若不需要你,当一个好藩王同样是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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