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钧不动声色。
这些年来,归墟剑成就了他。可归墟剑的来历,也让他愧天怍人。
他从来都不知道剑神传人是怎样的态度,可他自己无颜面对。
深居京城,是因为一条已经上了岸的鱼,不愿再入江湖;可这其中又怎么没有逃避的意思呢?他逃避那段往事,一种不为人知的懦弱裹挟着他,使他安于现状,从不曾去探听过照晚庄的消息。
如今,他的面前就有两名照晚庄的弟子。
看着眼前不矜不伐的两个少年,叶钧迟疑了一下。
但很快,他开口问道:“罗逊,你可愿到我手下做事,随我进京。”
闻言,图一醉倒是欣慰,可众人多有意外。罗稚存则是喜出望外,忙上前拉着罗逊,要拜谢叶钧提携。他自然不知道其中缘由,只以为是叶钧看中了罗逊的身手。
“进京?”罗逊有些意外。他并不知道罗稚存的安排,忙推托不去。这可给众人整得不明就里了。
罗稚存赶忙朝叶钧等人讪笑,扯着罗逊向他陈述这是奔前程的好门路。
可罗逊还是拒绝,他说:“爹!我今日原本是要来跟您和娘亲辞行的。实在去不得京城啊。”
“那挺可惜的……”叶钧听着他们父子交流,心下也不知是遗憾多些,还是隐幸多些。
见叶钧没再挽留,其他人也不好再开口,当下皆要散开。
而其中最最觉得遗憾的,莫过于那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的薛枕了。
也就在这时,白璧考回到了县衙。
罗稚存还在抱怨儿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伯父。”锦臣站了出来,替正在被训的罗逊解释道:“师父有命,要我等师兄弟代替他出一趟门。因为远到潮州,此去也不知多少时日,所以我和罗逊今日是特意来拜会您,跟您与伯母告辞的。”
“既然是少师父的交代……罢了,你们就去吧。也是此间没有福分,不能跟随几位大人做事。”
这边正惋惜着,图一醉和叶钧却都发现了一个重点,不由对视一眼。
那便是照晚庄也将会派人去参加凤城剑会!
“看来,凤城剑会这一次真是高手云集啊。”
说话的是马坤,他此前在西安之时,就遇到不少武林中人要到凤城赴此盛会。如今他自然能够猜中照晚庄一行的目的。
众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罗逊、锦臣无法随行,叶钧几人自然也准备离开。因为白璧考已经备好了马车。
按照此前安排,罗稚存带人恭送叶钧一行到了城外之后,叶钧就独自离开。
而图一醉一行六人,看押薛枕回京。
至于叶钧因何离开,又独自去往何处?这事罗稚存不知道,也不能问。
城外临行之时,罗稚存毕恭毕敬,亲自替众人备了水囊,一一挂在马上。如此殷勤,在旁人看来近乎谄媚。
只是事情并不简单。谢灵冲接过他手里的水囊之时,也暗中递出了纸条。
白璧考驾着马车,何书则绑了薛枕坐在车里,其余几人各自骑马。如此一行,策马扬鞭朝着京城赶去。
似乎,他们很快就可以交差了。
至于那方青铜碎片,其实在离开宣城之时,就藏在了谢灵冲与何书则所携带的铁箱之中。如今薛枕成擒,那东西自然由图一醉保管。
却说叶钧那边,他独自南下。
一人、一马、两柄剑。
这是他第二次独自行走江湖。上一次还是十年之前。
那时候,一人、一马,走到了京城。
京华十载梦,寄寓半萍生;
浪迹无归处,逢春有锦程;
随游千百转,问取一何评?
去路从今始,何妨雨或晴。
“已经错过十年了,叶钧。”独自一人的呢喃,是可笑的。
叶钧自己也觉得可笑。此时赶去凤城剑会,虽说是为了调查铁尚饶的事,可那里汇聚了各路人马,总归是要搅和江湖上的事,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如此一来,之前十年的隐而不出,岂不变得可笑?
但还来不及感慨,就有一人追了上来。
叶钧听得身后马蹄声响,疑惑回头。那纵马而来的,正是在宣城门外与叶钧有过匆匆一面的罗秋冉!
原来出发之时,谢灵冲递给罗稚存的纸条,透露了叶钧的去向。
所以罗稚存回到县衙,立即暗中吩咐罗秋冉:“薛枕那边,你无需再插手了。但那个叫叶钧的,绝不能让他去到岭南,以免影响那边的计划。你可有把握?”
罗秋冉闻言,阴郁的脸上眼神如豹。这可比让他去救薛枕有挑战得多。
他也早知叶钧此人,凭一柄归墟剑一战成名。
只憾生不逢时啊!若他早生十年,这第一剑客又何尝不能是他游身剑罗秋冉呢?
他当下领命,策马来追,决意要让叶钧成为自己的进阶之石。
这一次,罗秋冉很有把握。
因为如今不似之前,这一次他们二人将是单打独斗,不死不休!
“动手之前,我想问你个问题。”
叶钧与罗秋冉驻马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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