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来福和赵来庆李安三人从昨天下午过来,就在县里找了个最便宜的客栈住下,三个老头也不讲究,大通铺,一人一天十文钱。

给儿子把创伤药送去后,赵老爹数了数手里的钱,心里拔凉。

这次出门,他把家里所有的钱全带上了,一共四两八钱银子,早晨探监光给狱卒就一块碎银,差不多半吊钱,刚才那一盒疮伤药,他要了好的,花了一两银子。

他们三个在这连吃带住的,都是为了他家的事,也理应他花钱。

刚才大哥说了,伯玉同窗的爹帮着打探消息,虽是承了李伯玉的人情,但咱不能啥也不表示,怎么也要意思意思。

赵来福想了半天这“意思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决定买一坛子酒权当“意思”了。

心里想着事,尽管很疲惫,可赵来福躺在铺上,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李伯玉下学出来。

听他说着打探来的消息,赵来福整个人差点没厥过去。

“杨家虽然不入流,但那杨甲和刘师爷关系很好,在曹县令那也能说得上话。前段时间曹县令新纳了一房妾室,便是杨家出钱买来送过去的。”

“以前我在镇里养正学堂念书时就听过杨乙为人,这人仗着家中势力,为人瑕疵必报,他欺负别人行,别人欺负他万万不可,必要千倍百倍的报复回来才行。”

“而他哥哥杨甲最是护短!他比杨乙大十几岁,听闻一直将杨乙当儿子看待,可以说有求必应。”

“我那同窗的父亲只是个抄文书的胥吏,在衙门里的地位全然不及杨甲,恐怕也无能为力,只说尽量让小山少受些皮肉之苦。”

李伯玉虽然没明说,但意思表达的已经很清楚了。

得罪了杨家,就是得罪了刘师爷,也算间接得罪了曹县令。

赵小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死也要扒层皮了。

而他们,一没人二没钱三没势的,拿什么和人家抗争呢。

赵来福想着儿子小小年纪可能要坐一辈子大牢,深恨自己无能为力,一时泪如泉涌,哭的不能自己。

赵来庆和李安谁都没劝他,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没遇到伤心事。

谁家摊上这样的事,也不可能再保持理智!

事情已经打探明白了,还等在这也徒然无功。

赵来福听话的到杂货铺花五百文买了一坛子酒,拜托李伯玉给他同窗的爹送去,以表谢意。

待要再买点东西感谢李伯玉时,被李安和李伯玉联手制止了。

“咱们村里住着,还讲究那些虚的干啥!你要真想感谢,你家做的那豆干我吃着挺好,给我送来点就行。”

李伯玉也连忙制止,诚心道:“来福叔,我和山子的关系不用这些虚礼,而且我什么忙也没帮上。你还是先把钱留着,以后用的时候多着呢。”

要是自己现在就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也许就能认识县里的学政大人,那样还能多少帮上一点忙。

现在自己只是个童生,这身份在古仙村高高在上,但在密水县,却是不值钱的。

能拜托到同窗的父亲,也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

为此,他还承诺了那同窗,接下来的三个月,先生留的所有作业,都由他来帮忙完成。

只希望山子能挺到明年春天,那时杨家也许已经淡忘了这码事,他也获得了秀才的身份,就可以运作一翻,捞他出来。

赵来福情知李伯玉的为人,到底将钱收了起来,嘴里连声道谢不提。

就这样,赵来福退了客栈,垂头耸脑的回返古仙村。

三人到家时已是天黑。

赵家人这两日度日如年,每天抻长了脖子看着村口。

现在好不容易等人回来了,却不见赵小山的身影,赵老娘一下扑过来,哭声震天,赵老爷子也是哆哆嗦嗦的又要昏倒的架势。

赵来庆和李安也没回家,手忙脚乱的一顿安抚。

等把具体情况解释清楚后,赵老娘的哭声更大了。

“大壮娘你别哭了,伯玉都说了,他会再帮忙找人继续疏通的,他那同窗的爹也说了,保证山子不受皮肉之苦。

现在县老爷还没判,也只是收押,兴许过几天县老爷判的时候,念着山子年龄小不懂事,就给放出来了呢。”

“是啊,山子最是孝顺了,等出来的时候看到你们这样,不得心疼么?快把眼泪擦擦吧。”

然而不管外人说什么,赵老娘这泪水就没停过。

小山自小体弱,长得也小,她怕他长不大,从小就没让他干过重活,现在竟被打了屁股,这得多疼啊。

想到这,赵老娘恨不得是自己替儿子受这份苦。

再一想前段时间仅因为儿子唱了几支曲,便那般严厉的对他,顿时悔的不能自己,伸出手来就要往脸上招呼。

这给赵来福吓的,又是拦着又是安慰的,好一通忙活。

赵来庆和李安直到赵家人情绪稳定了才离去,这时都快半夜了。

而赵来福也从赵大壮这得知了另一晴天霹雳:香满楼得知赵小山得罪了杨家,决定终止合作,不收他们家做的豆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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