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冤家,牙尖嘴利的。”程夫人动手就要拎她耳朵,明容赶紧滚到程夫人怀里举双手讨饶。

程夫人张了张嘴,看着明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明容纳闷,坐起身来问道:“阿娘有何事?”

“圆圆,阿娘知道你心思重,有些事你若是认定了,怕是十个阿娘都劝不过来,不过阿娘信你生了个好心,不会做出阴损之事,只希望你凡事三思而后行,切莫伤了自己。”程夫人的目光温柔得像一潭水,明容却觉得心里刺刺的。

程夫人:“你这些天常在我院子里转,当我不知道,我知晓你担心你阿爷,也不拦你。你听阿娘一言,我朝虽无女子为官,但人各有志,你若好奇庙堂之事,阿娘绝不拦你,只希望你谨慎,再谨慎,你现在还小,但你要明白,这世道终究还是对女子不公的,这本没有办法。”

徐明容垂下头:“还是让阿娘担心了。”她拉住程夫人的手,用力握住,“阿娘你放心,女儿没什么志向,只希望阖家平安,仅仅是对庙堂之事好奇,想弄个明白罢了。况且……有阿娘在,圆圆已经被这前后一千年的许多女孩子,都要幸运了。”

程夫人乐道:“又浑说,往后一千年的事情,你如何知晓?定是比现在,还要好上千倍万倍的!”

“阿娘所言甚是。”明容团团作揖,程夫人搂着她,觉得这个女儿甚是可爱。

明容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瞒不住程夫人,只是没想到程夫人会是这样的态度。

女子好奇朝政,或者女人涉足其中,自古以来往往是“牝鸡司晨”或“干政”二字,就好像政事从头到尾都与女子无关,一朝一令,都与她们的生活无关。这从来都是男人们的事吗?现代有许多出色的女政客,明容很敬佩她们,也清楚若是有一条通渠,女子不会做的比男子差。

明容永远都不会是个容易向现实妥协的人,哪怕在现在,都不是。如果不能随心所欲地活着,而是投身大流,做浩渺众生中一颗与旁的无有不同的沙粒,从生到死,哪怕是福寿绵延又有什么意思。现在的大梁是如此,以后的九州未必如此,四海之外未必如此,那么这些条条框框,就不该被当成一个必然的准则。

可她一人之力,如何搬得动这大梁千千万万的人呢?明容也只能把这些事当个闺房之乐罢了,只能顾着她自己。但哪怕仅她一人,她也要做让自己乐得开心的事情,只当徐明容。大梁在艺术和商业领域已经有许多成功的女性,她相信自己也能走出一条道路来。

徐明容突然就不那么期待与赵叔元的婚约了,反而心里挺没底的,若按照十五六岁成亲,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剩几年了。

第二日黄昏,明容和光舟散学到家,先去诸言居找程夫人,没想到柳舅妈也在。

“见过柳舅妈,舅妈是来看明容的吗?”明容笑眯眯贴过去,凑在柳氏怀里。

柳夫人也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早不复当年娇憨少妇模样,多了些沉静温和。

“你这孩子,这许多年了,还当自己三岁呢?”柳夫人打趣道。

徐光舟过来恭恭敬敬见礼,柳夫人对她从头到脚夸了一遍,搞得光舟羞得满脸通红,没说几句便要告退。

“光舟,你先留下。”程夫人忽然叫住他,徐光舟虽满心疑惑,但还是在一旁坐下了。

半晌,程夫人对两个孩子道:“渠国公府里,出事了。”

二人一愣,异口同声:“出了何事?”

柳夫人在一旁说:“渠国公的妾室查出有一个月身孕了。”

徐光舟满脸通红,这是内宅之事,母亲留他做什么?明容倒是了然了些,怪不得程夫人没把她赶走,此中有内宅之事,她也得学着点。

等等,一个月?那岂不是……?

明容满脸复杂地看着两位中年妇女,二人也同样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好吧,沈姑父,你好可怜。

“嗯?沈姑父有妾室?大梁居然是有妾室的吗?”她怎么从来不知道。侯府没有,程家也没有。

程夫人:“这等事情又不算光彩,你外祖家与侯府,都看不上的。”

柳夫人:“原是好些年前渠国公战死部下的女儿,那会儿还是二八佳人,自求到国公府里头做妾的,给银子什么的都不要,只要伺候国公,国公看她可怜,左右放在府里头不管就是了,这么些年,也没出什么岔子。”

明容:“那大姑姑怎么说?”

柳夫人:“我朝律例,正妻把妾室打死了也不会落罪,原本国公夫人把她发落了也就是了。可这会儿子,渠国公那个幼弟,跳出来要分家。”

徐光舟这下明白他为什么在这里了,父亲不在,他作为嫡子得掺和进去,表明侯府的立场。

“只怕他们如今趁着国公爷不在,要害大姑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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