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姐牵了姜小妹雇了马车拿着自己的劳什子物件,在西街棺材铺对门的三道口找了个客栈先和姜小妹把行李物件放下,合计明日找个房牙子问问哪里暗巷子门路多,就在哪里做起,第二日起了个赶早,打扮的油头粉面,对店小二说道,还没开口先叹了口气,娇滴滴软哝哝先倒在店小二怀里,那小二哥把吕大姐扶起站稳,身上的香粉味冲的小二哥直打了几个错喉,吕大姐到,小寡妇我是外乡人今年死了男人,领着个半大不小的拖油瓶,来这山东投靠亲戚,那亲戚嫌贫爱富把我娘两个扫荡出门,说没有这门子亲戚,一跺脚,一声嚎叫到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哦,那小二哥到这位大姐有啥事情叫俺帮助的,请管开口,只要俺做的到,俺就做,吕大姐到敢问小二哥这里附近的房牙子俺去哪处寻哩,小二哥道,出门右边打拐,再往前走个四,五里的路径有个棺材铺面,里面的掌柜就是做这个的哩,俺们这大大小小,不论你做买卖,要铺面,还是选择住处,要河房,还是要四面通衢的房洞他都晓得,这吕大姐便领着姜小妹先去路边一人吃了一碗面,往右拐去寻那棺材铺掌柜了,那掌柜姓刘,也是出名的上花台做子弟的人,拿这个小嘴把子茶壶,口对壶嘴的在那喝茶,喳的啧啧直响,四面摆着各式棺材,头戴员外帽,身披剑鱼服,一双大长玄色靴把个裤脚尽数放在靴桶里,满脸横肉搭配悬纹贯口,穿着不符合身份的衣裳打扮,一副不长命的面相,道怪是做这行生意的,免得死时无棺材,刘掌柜看着吕大姐领着姜小妹进来,以为屋里死了男人,想到是买他的棺材,殷勤凑上打询道,大嫂子家里哪位仙游了啊,要买哪种规格款式的啊,我这里有四方上好梧桐榇木的,有长条杨柳木中等的,有下等火才木的,都是要搭个板子给你的,大嫂子要哪种啊,那吕大姐姐道,没眼色的奴才,大清早的来找老娘晦气,就这么咒人屋里死人,你哪只眼睛看着老娘要买棺材,刘掌柜赶忙打恭道歉,到可是来找房洞的啊,那吕大姐鼻子里哼生一句,不是找你看房是找你睡觉哩,刘掌柜看着吕大姐说话没个正经妇人样,自己也算是那风月场上的人物,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吕大姐也做成他第一个主顾了,也没抽她的看房钱,一连睡了两天这刘掌柜不仅没要自己的辛苦费,还把这吕大姐住店的钱和往来车马费,吃食得银子一并给了。

吕大姐带着姜小妹在半边街找了一间带灶台茅坑的二间低矮房子,这条街原本叫上儒街,本来是一些寒苦儒生箪瓢食饮之地,还有部分不得志不会夤缘攀升的落地寒儒,也有一身傲骨才气不愿与这世俗和光同尘的沧海遗珠,还有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才生于那有眼无珠的世道,明明是琭琭宝玉,却混迹于硁硁砂石之中,麒麟当妖兽,香草当臭尤,龙困于泥泞,凤囚于笯笼。嗟夫!为之眼泪滂沱!久而久之这些儒生们不知什么原因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这边去来那边来,那勾栏平康巷之辈老的老,病的病,那娼妇做了大半辈子继女老的老了,也没个没长眼睛的男子或作外房或当继室,也不能吃老本,都被妓院撵了出来,这些老娼妇便自己做起了以前的老本行,开始一小部分的人在这里做皮肉之事,后面越来越多,把个好好的风气变作一片淫哇之气,久而久之那些贩夫走卒,没银子的奴才赌鬼,各色下贱人物都来这使小钱,听曲子,也便就叫做半边街了,真是,人类反教忒不贤,上行变作下行间,此时蛾眉争爱宠,哪管曾是圣先贤。

吕大姐由于姿色比这些老婆妇,病老娼,多些颜色,又身强力壮,那男人趋之若鹜的来,一天不是在快活就是在快活,从早到晚最多的迎个十几人,真是天生的做这行的淫娃,日子久了吕大姐也喜欢也受用,就是有一个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是客人越来越多,这恶毒婆娘想了个一门两开的主意,就是让她女儿姜小妹也一起和她做着风情行当,一来那多出的客人不至于落到那丑老婆那里,二来那姜小妹不经人事,第一晚可以卖个好价钱,再者做着枕边之事保管叫她顺心顺意,也好感谢感谢她娘老子,没有白活一场女人。打定主意让姜小妹和她一起母女齐上,姜小妹道,你钱眼子里安生,银堆子里舍命,挂席一般出落着孩儿卖,那吕大姐到,咱这等人家要早起,光头净面的,还是要打扮的娇媚些,老娘养大你不容易,你吃白食这么久,也该自己挣银子安生了,你不去把你卖到妓院看是跟着娘好还是和妓院婆子好,你不愿那妓院婆子打的你屎尿都出来,哪像为娘我舍不得打你这个命心肝,我的小心肝和着为娘一起干,你还年轻又怪好看,做几年为娘把你嫁个好儿郎可好,那姜小妹泪珠子扑朔朔往下流,想到都是娘胎肚长大的,轮到我脚跟前,都要世袭这烟月牌,她管什么桃花,梨花开,注定要风雨打春不再,姜小妹没办法依了吕大姐,第一次接客破瓜,又不是自己情愿的,又不是自己中意的,姜小妹扭捏不愿,那莽客人哪管你三七二十一,又是青春佳人,又是没破瓜的青蛋子,三下两下撕开姜小妹的裤袜,疼的那姜小妹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又想到自己的娘亲如此这般也就不再反抗,第一次破瓜钱得银三十两,喜得吕大姐嘴巴笑到耳根前,想到我就是弄上个个把月天天接个十来个也得不到这些银钱,也不管姜小妹,也不问把那卖闺女的钱放到那床下的小箱子里,那姜小妹时间一久也放的开了,也不扭捏了,来者不拒,竟把个吕大姐比下去了,不愧是吕大姐的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到后面两母女竟然抢起客人来,两人商量好轮着来,这姜小妹不守规矩,把个找她娘的客人,拉到自己炕上,这天吃过晌午来了一个带着方巾飘带,身穿素色秀花祥云纹,脚踩弯头尖靴的,估摸约着有二十有六,七之人,白脸书生,一张薄唇,步履轻浮,原来就是吕大姐和姜小妹的主顾,今天来不为睡觉,只为关乎自己前程青云的大事,原来这里一位张书办,家里要纳第七位小妈妈,前六个都没生下儿子,估摸着要个年轻能生养的处子,这白面书生平常跟着张书办屁股后面走前走后,希图在衙门找个好差事,到找不到阎王更前,找个阎王身边的小鬼供奉这也是一样的处,进去的衙门打通关节,见了正主,在发挥自己的舌头本事,不出几年银子不是自动寻上门来,想到这里止不住的瓜笑。张书办前面话出来,后面白面书生就包揽下了,说道,书办大人这事情包在我身上,书办大人传宗接代这宗事情就靠小人我了,张书办道,什么靠不靠你是让你找人不是靠你哩,事成不仅有银子,最近衙门粮仓缺个管仓库的廪人,办好了我给大人说声,就稳稳的落到你身上哩,白面书生点头如捣蒜的答应,这边答应了,下来拍脑袋告爷爷,我答应了这个差事,去哪里给书办物色个这么个能生养的处子,一边说一边打自己,接了个苦差事,家里也没个亲戚女眷,那走在大街上的妇女他身个猪头过去问人家是不是处子,被人家追着打了好几次,千万声登徒子,轻薄郎的骂,走家窜户的问,不是嫌他寒酸,就是烂他名声,接连四五日,连一个璺也看不到,这天他猛然想起以前去半边街买春的时节,想到那姜小妹,心想她虽不是处子,那黑夜熄灯的时候,用鸡冠头戳烂,出来的血就如同处子一样,看长相又是个好生养的,吕大姐以为又是找她干那事的,牵着白脸书生的衣角就往屋里拉,坐到炕上就脱衣服,那白面书生道,大嫂子今天过来不是为此事,是有个天大的喜事报给你说哩,把张书办前面七位妾室不生养,要娶第八位生个儿子的那些话出说来,那吕大姐穿上衣裤道,这好人家的富人怕不是死绝了,要到这半边街上来寻个千人睡的妓女,娶到家给长脸哩,那白面书生和那吕大姐咬耳朵说道,是这里衙门的张书办,他是要找个雏儿,吕大姐道,要找雏儿到鸡窝里去找,跑到这里来耍笑我哩,白面书生又道,我一切的办的妥帖,大嫂尽管放心,你女儿嫁过去你也就想不尽的富贵,那张书办年轻才学又高,县太爷又倚重他,没准将来做个正主儿,姜小妹也好当个诰命什么,你也就是诰命夫人哩,几句好话又把那吕大姐说的心花路放,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计划谋算。白面书生这边说定那边就去给张书办回话了,打了恭道,恭喜张书办,贺喜张书办,你这事情就是老天爷也要你有儿子光耀前庭哩,昨日我一个妗母家的表妹来这边上坟,顺道来看了我,我那云云表妹不说天资容貌,也是知书达理待字闺中的贤妇人,我这边说了张书办要娶姨太太,那边我妗母当场就答应了,还道祖宗保佑,今日本来上坟,祖先有灵愿,来日便要当书办的箕帚之人哩,张书办道,那何事下聘完事啊,白面书生道,今日我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就可以哩,这边说好,与白面书生白银二十两,拉了两个大木柜,一副银手镯,一口大箱子,外加一个备下酒菜的食盒,一封用红纸包裹好十两的银子,就算下了聘礼,白面书生这边去了半边街,先把张书办封好的银子与那吕大姐,其余的先拉去家家下,明日一并给她,商量好后吕大姐与姜小妹去了白面书生家下,第二日吕大姐在白面书生家寻了尺把白杭细绢,在鸡窝里抓了只雄鸡,照着鸡冠用针狠狠的戳了几下,滴在白娟上,假装是姜小妹的破身喜帕,教姜小妹随时藏在身上,把腿夹的紧紧的,他没醉酒时断断不可依了他,等他吃醉的下夜,把那染了鸡冠血的白娟垫在臀下,画订计策施行,半夜轿子抬着从侧门进入了张书办家里,那吕大姐虽然与姜小妹授意了方略,两只眼皮跳成一块,眼看圈套要败露,张书办晚上吃了酒,看着这姜小妹也着实可爱清秀,虽然只得一十五也是白白胖胖的,哪知这张书办想要交合之际,这姜小妹把衣裳牢牢的系紧,腿也夹的紧紧的,哭哭个不止,张书办使了猛力气,一把抱在怀里,采开了衣带,剥开了裤头,照着灯一看,张书办怒气腾升,把那油灯拿起就往那地方烧去,又打又踢,姜小妹疼的杀猪叫唤,惊起张书办母亲槐氏,敲门到,你怎么在弄你这花枝般媳妇子啊,怎么如此这般嚎叫,那张书办开门,停住了打,姜小妹得空撤了一条裤子围在下面,张书办一手采下,叫他母亲看,有这般烂货,槐氏道,如何就这等的,你也不必再打她,你只叫她招的明白,赶如今现在没人,打发她回去,张书办又打拷起来,姜小妹挨打不过,一一招供起来,把那白面书生和她母亲吕大姐怎么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事情交代个明白,约摸四更的天白面书生门前一片火把敲门声,那书生知道事情露相,东窗事发,拿了银子一溜烟跑了,那吕大姐仗着自己女儿有几分容貌,想到凭自己三寸之舌,将错就错过去也不可知,开了门只见姜小妹碰头搭脑,穿了个短裤,一件粉布衫,反绑这手,系这那块鸡冠染的白布,张书办进门拿了自己的陪嫁,要问要那十两银子,吩咐下边的人去找白面书生,吕大姐先前还嘴犟骂到,贼口拔舌强人,你自持是个衙门的书办,嫌弃俺身家玷污了你,天清地白的妄诬人闺女,我好好的一个十四五的黄花闺女被你冤枉的这个营生,天色渐渐明亮了,路上也有人走动了,吕大姐在街上骂街,行人也围将过来,张书办知道自己在衙门做事,又是理直气壮的,有恃无恐,害怕吕大姐强辩,出其不意走上前,照着吕大姐不该打的地方打去,起初撒泼,最后叫张大爷,列为高邻拉把手,不要叫他把我打杀了,张书办道,你自己做的营生,本该就不应该把个女儿拉进来,如今拉进来自己的女儿,伙同贼人一起来欺骗,庙里的猪狗都是有主的,你还在这撒泼骂人,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当着街坊的面把那不该见人的地方拿出来,叫邻居路人看看是个什么烂坑子,那路人也有冒头的了,说道这位大嫂子,我们在这里没看明白,听也明白了,这位张官人是衙门里面的主儿,你不好好认错,把你弄到公堂上拶手,下头就拉尿,口里就招供哩,这么个孩子经得起什么刑法。这吕大姐被打怕了,又理亏,自己女儿又是这般情景,顺着台阶就下,便道,各位高邻,张大爷不要和俺一般见识,我只要我闺女,还可给我挣几个棺材本哩,日后我再给张大爷另外寻个标志的妾服侍,这些人也大笑起来,那行人中有人说道,他娘俩是不怕羞的主儿,明日穿起裤子还是一样的招摇打鼓,张大哥身份不一样,好鞋不踩臭屎,好伞要用好骨撑,你找两个有名望的学究叫他们立个字据,这事情也就算了,张书办听了众人的劝也不报官办了,人群里推出两位德高之人,是云水庙的老前公,和理正万三公代替吕大姐和姜小妹写了伏罪书,立书曰:退约,吕双阴,生女儿,姜林浪,嫁于张罗封为第八妾,成亲晚嫌破户,不成亲,踢墙门,惊高邻,情愿退,免公堂,字立,婚免,两不相干,但凭娶嫁!

告一段落,又回半边街,两母女破罐子破摔更是无顾忌了。两母女争相取妍,各占鳌头,不上一个月,姜小妹于一个做戏子的叫郑骨全的跑了,郑骨全有个戏班叫清音园,都是南来北往的人,她也办上身段做了戏子,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的跑,取了个戏名叫玉哥儿,也要勾搭男子,所以不寂寞,和这般人走到了上林镇,那天曹氏做满四十的大寿,点了清音园的台子,有两出戏是,温建心台玉鉴,关公战三雄,都有玉哥儿的扮相,玉哥儿走,跳,唱,前推后移,锵锵有力,台下一片叫好,往前抛银子,小锞子的,戒指从手上拔下来就往上甩的,那刘文名在台下看玉哥儿,玉哥儿在左边看左,再右看右,一回生两回熟把个玉哥儿当外房养了起来,曹氏知道与他撒泼打帐,到,我们是什么人家,你要娶要找我给你安排好歹娶个良家女,那戏子立不住的跑货,不知见了多少男人,你的前程可还要哩,刘名文道,取的继室是继室,该要还是要有的,你问问先今朝廷大小官员,有哪个不在外面养个外室,就是找戏子做外室也是不再少数,就是那青楼的妓女也是见怪不怪,还什么前程,我不养外室戏子,才是没前程,那些大小官员都在做,那比我官职小的见我不养外室都说到,人家京城大官,到地方大官,上至一品下到七品哪个不养,那大官看到老夫不养外室都道我和他们不是一条心,要打我这条逆着的狗哩,夫人你说我是养还是不养,曹婆子听到前程不保,她也就要受牵连,刚刚那股妒劲儿,像被水浇灭一样,只说到,你养倒是养只不许她踏入我家一脚,吩咐家人下人都不给好脸子看,说道,这是我定下的规矩,否则打断腿,自此那家人婆子下人,门子都不让玉哥儿进,也语她好颜色,这玉哥儿仗着刘名文的喜欢,也是要做三作四的给刘名文看,刘知县也是喜欢,不管她是不是破烂户,当然是不知道她和她亲妈在山东半边街做的那些笑掉大牙的勾搭的,这玉哥儿也是苦命人,到今天都是她有个没天良,丧人伦的母亲,跟着母鸡学母鸡,她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可见天下当母亲的是要克身守己的,所以古语有云:娶妻先看娘,看娘背影,知女性情,是有征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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