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楚易知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不知是不欲提及话中之人,还是对自己此行的目的颇有微辞。
“掌门师叔说,人死如灯灭,白氏到底与我们白鹿洞渊源颇深,能够超度亡灵也是功德一件。所以每年今夜,我们都要前往那里做一场法会。”
“可巧,我们此行也是要去白纸门。”
莫随风将楚易之请到桌边坐下,三言两语将刚才听来的传言说了。
楚易知听了,抚须不语,脸色复杂。
莫随风来之前只是觉得多半是以讹传讹,事情根本没有那么复杂,可听了伙计的传言,又觉得此事没有这般简单,恐怕真有可能是邪物作祟。如果能够同心协力,倒也比自己一行更有胜算。
与楚易知两人又商议一番,也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推论,只好约定饭后一起前往白纸门一探究竟。
两人起身,门外正好走进来一个白衣弟子,他身边跟着一只白鹿。
那是一只雄鹿,头上长着嶙峋的长角。脖颈上坠着一只精致的金铃。白鹿昂首挺胸,雄健矫捷,倒也灵气逼人,不似寻常之物。
那少年眉清目秀,乖巧羞涩,嘴边两个梨涡。他朝着楚易知行礼道,“师伯,白鹿吃饱了。”
“荒落,”楚易知回身吩咐,“你与渊羡一同上去,将白鹿给掌门送去。”
楚易知身后一个清俊少年应了一声朝着渊羡走去,边走边埋怨,“渊羡,你可真够慢的。”
“我——我也不想。可你也知道这白鹿脾气古怪,寻常的青草不吃,不净的湖水不喝。心情不好了拉也不走,我又不能打它,只好由着它,所以就费时了。”
看渊羡说的满脸委屈,荒落也不忍心继续数落,“好了好了,真不知道师祖这么好的性格怎么养出来这么个脾气古怪的鹿。”
性格好?莫随风不以为然。只是他向来宽容,从不在心里苛求他人完美无缺。
他看两人带着白鹿上楼,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怪不得叫白鹿洞。我原本还以为是和白家那——有什么牵连,看来是世人都误会了。”
“怎么会。我们白鹿洞早就与白归一那厮划清了界线,势不两立。”
莫随风一笑,“这白鹿是鹤唳仙尊的坐骑?”
“坐骑?”楚易知哑然失笑,“师叔这白鹿可宝贝得很,莫说别人想摸一下,就是他自己都不舍得坐。紫蟾师叔总说应该修个神龛,把这白鹿供奉起来。”
楚易知说完,又一拱手,“在下还要上去安排一下门内事务,饭后我们在这里碰面吧。”
莫随风回礼,然后就暂别而过。等饭后他带着门下弟子下楼时却没看到苏星河。他有些奇怪,“怎么?鹤唳仙尊不随我们同去?”
“掌门师叔已经带着两名弟子先行赶去了。”
莫随风眼神一扫,果然没有看到黄昏时见到的那两个弟子。
两人没有再多加客套,共同朝着两里外的白纸门赶去。
旧地重游,却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苏星河推开被烧得伤痕累累的府门,门吱呀一声,似沉重的叹息。
这声叹息将苏星河身后的少年都吓得不轻。
渊羡捂住心口,里面狂跳。
荒落直接叫了起来,浑身害怕得颤抖,“师祖,我们真的要进去吗?这里好吓人。”
“门外等。”苏星河交代好,就径自进去了。这样的追思心情,倒还真的要一个人。
他独自走在黑暗里,触目所见都是废墟。在无边的黑暗编织成的绝望里,有几株青草还昂首挺立着。
它们尚能一岁一枯荣,可人呢?有的时候,人还不如草木。
苏星河在白纸门里里外外每一处角落都凭吊过了。然后将怀中的琴放在石台上,抚了一曲《安魂》。
琴声尚有余韵,四周夜风渐起。
苏星河有了归意。
刚走两步,就听到远处传来午夜子时的梆子声。于此同时,从残破的白灯笼里露出烛光,将整个白纸门映得犹如白昼。
进而有了喧闹的声音,穿梭的身影,来往的脚步声,烹制菜肴的滋啦声响,妇人的叫骂声,少年的顶嘴声……
越来越多,不一而足,最终呈现出一片人间百态的模样。
苏星河也不惊憾,只是改变了原意没有离去。他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白归一的声音。就是这点声音,让他不愿离去。
一刻钟以后,这场海市蜃楼般的幻象才逐渐消失,耳边也重新寂静下来。
突然,有破空声传来,苏星河抽出鹤唳反手一劈,架开了这一凌厉的背后偷袭。
“看不出来,兄台剑法了得。”一个黑衣少年手执长剑笑嘻嘻看着他,丝毫不觉得背后偷袭有什么可耻。
苏星河没有答话,将剑回鞘,竟然准备就此别过。
倒是那黑衣少年看他态度奇怪,缠着不放了。他生的眉清目秀,笑起来眉眼弯弯,嘴角一对梨涡,却让人感觉不到甜美,反倒是一派天真的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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