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信写的是:老四抓紧时间准备,俺仨已经找好私塾,到时你卷铺盖过来就行,保人一事大体已成,只是人家要见你面方可同意,务必十五日穿戴成男子模样来见,衣物不日送至家门,俺仨如今身不由己,见面再叙……

“漂亮!、得劲!”芳君乐的一蹦三尺高,手举着信奔向了屋里,“亲娘,恁妮儿出头了!”

进屋却发现不知何时柳氏已经出门儿了,见金宝蹲在墙角逮蛐蛐儿,便问道:“咱娘去哪了?”

金宝头也不回,嘴里嘟哝道:“疤瘌头,疤瘌头!”

疤瘌头是族里管事董一两的外号,平时族里人要找族长办事啥的,他总会伸出一根指头,那你就得送上一两银子,否则您就咋来咋回吧。

族里人就在背后骂他头上长疮、脚底流脓。脚底有没有流脓不知道,董一两的头上真的长起了疮,村民一见乐了,就给他起了个外号疤瘌头。

“娘去疤瘌头家了?”

芳君不知道娘找他求啥,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也在心里埋怨起自己不肯借给娘钱来。

见天已晚,芳君便试着做饭了,翻了翻橱柜只找着二两米,菜是已经没了,也不想再吃那些素菜了,便找了把铲子到院里挖爬叉来,还好一会儿功夫弄了快二十个,“差不多了,亲娘有口福了。”

盆半满水,把爬叉扔进去泡去泥尘,又用手搓洗一会儿,完了回去生火架锅,将仅有的不到半斤油全倒进去。

弄了盐,五香粉,茱萸等物与面粉二两搅拌好,又把爬叉扔进去裹面水,“成嘞!”

见油热了丢进去爬叉,一会儿功夫爬叉滋滋的翻着滚,特有的爬叉香气弥漫开来。

金宝也被香气吸引而来,“姐,这是啥真香!”边说口水也流了下来,想要下手去抓。

“鸡爪拿开!”芳君大喝了一声,用笊篱挡开了那只黑手,“洗洗手去,看娘回来了没有。”

金宝想顶嘴,见姐垫起了脚尖,嘴也歪了起来,这是要挨打的节奏,只得咧着嘴嘟囔着洗手去了。

见后灶的米汤也差不多了,芳君用笊篱捞出了爬叉,想把汤锅端下来,不料才碰着锅就被烫了一下,“娘蛋!”边骂赶紧把指头送进嘴边吹了起来。

轻点了,找了一条抹布衬着端下了汤锅,“齐活儿!”芳君拍着手欣赏起自己的劳动成果。

院里传来了柳氏与金宝的声音,芳君迎了出去,“娘,你咋才回来,饭俺都做好了,俺能吧?”

柳氏抬头望了一眼芳君,若有所思的说道:“做好了就好!就好!”

说罢自顾自去了堂屋,点上油灯柳氏坐回到床上,一言不发发起愣来了。

“娘?”芳君把饭菜端进屋摆好,见柳氏心事重重,便走了过去,一手搭着娘的肩问道:“到底咋了么娘,你去疤瘌头家干啥了?”

“哎!”柳氏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为你科考的事,科考要村里出保结,就是证明你的身份、家世啥的。”

“娘!”芳君大吃一惊,“你把俺要科考的事跟他说了?”

“噗!”柳氏笑骂道:“你娘是二杆子吗,报的是金宝的名字!”

芳君长出一口气,“俺就知道俺娘不是信求,要不妮儿就毁您手里了,办成了吗?”

“办他达的蛋!”柳氏骂道:“见面还没开口疤瘌头就伸出一根指头,娘有钱也舍不得给他呀,他还想……”

“他想啥?”

柳氏鄙夷的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不称称自己几两肉,好笑得很!”

“然后呢?”

“然后他就把俺赶出来了呗,他姥姥的脚!”

“哈哈哈哈哈!”

母女俩同时大笑了起来,金宝听不懂,也跟着傻笑,一边还不忘偷偷的伸手抓一个爬叉塞嘴里。

芳君把来信告诉了柳氏,柳氏听了大乐,芳君又打听了疤瘌头的一些事情,心下有了盘算,也就不再多话,开始招呼家人吃起饭来。

一晃眼再过两天就到十五了,要去县里跟李文清他们汇合了,前天果然收到了他们送来的衣物,一番打扮后让娘瞧瞧咋样。

柳氏转了几圈,一会儿说要收着胸,一会儿说屁股不能摇,还指着芳君头发说得换发型,皮肤也得晒的黑一些才行。

“唉呀亲娘,恁多毛病吗?差不多行了!”

芳君一屁股坐了下来,柳氏吃了一惊,叫道:“关键在这里,声音要憋着气说话,你明儿去街上听听男人咋说话的,要声音粗一些,还有,脖子那里没喉结,得想法用衣物遮挡住。”

“知道了亲娘,吵的俺都头大,俺去看男人咋说话了!”

说罢换回女装拉着金宝出门了,柳氏收拾了一下做好的女红,把门锁好,钥匙放到了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的门槛下,去城里交货领工钱了。

却说芳君拉着金宝去村里转,专找男人多的地方去,啥也不干就盯着人家看咋说话,男人们一来见是魔头来了,二来被盯的发毛,只得各自拍拍屁股回家了。

“娘蛋!”

见人都走了,芳君只得拉着金宝回家,刚到院门口听到身后有人大叫:“小姐,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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