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有些受不了这种过于安静的环境,像是对她良心的审判,这些年来她听从雇主吩咐,主动和床上的青年说的话只有吃饭两个字,眼睁睁看着这个漂亮的青年迅速的枯萎。

她收回目光,开始着手收拾些东西物品,刻意制造出一些窸窣的声响来缓解良心上的不安。

叩叩,叩叩。

保姆过去打开门,见外面站着一个没见过的医生。

倪戈穿着白大褂,戴着淡蓝色医用口罩,拿着病号本低头走进来,公事公办道:“有一项检查忘记做了。”

话落,他才抬头看了眼床上的人。

只一眼,心脏像是被放在尖刺上被滚了又滚,密密麻麻的扎着疼。

他的纤细修长被折磨成了弱不禁风的孱弱,健康的白皙成了不常见太阳的苍白,浅蓝色的修身连衣裙,清楚的勾勒出他背上凸出的蝴蝶骨,嶙峋的骨头,佝偻着腰背,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漂亮木偶,了无生气。

倪戈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压抑着愤怒,温柔的弯下腰对坐在病床上的人道:“需要做检查。”

“医生,什么检查啊?”保姆在后面问道,狐疑的打量着这个面生的医生。

“李医生没说,我只是上来帮他通传一下。”倪戈面不改色道:“我是来实习的。”

他们说了两句的功夫,纪招才渐渐回过神来,他默默从床上下来。

哒,哒,两声,倪戈这才注意到他穿着一双高跟鞋,钻石链带,细长的水晶跟,惹得他杀戮欲望再次暴涨。

他引着纪招往外走,余光见旁边的保姆要跟着出来,忙阻止道:“检查很快就结束了,您忙您的吧。”

“没事儿,不费事儿的,我陪着。”保姆笑道,眼角皱起的细纹在她圆胖的脸上都有种慈霭的味道。

活了不知多少岁,见过多少人的上古凶兽,眼睛毒辣,心中通透,闻言眸光陡然沉了下去,合着没一个好的。

他把已经打开的门重新关上,对脆成琉璃娃娃的心肝儿宝贝轻声道:“乖,稍等会儿。”

他没什么忌讳,真惹了他,男女老少通通平等。

抬腿猛地发力,狠踹了对面面慈心毒的中年妇女一脚,对方当即栽倒在地,疼的哀嚎打滚,然后干脆利落的把她打晕,三秒解决完,抬头见纪招靠在门上,惊愕的瞪大了双眼,眼睛中终于有了几分生机。

倪戈握住他纤弱的手腕,四目相对时他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可看着他尖尖的下巴,话全部闷在胸口郁结在心中,开口时是郑重、是难过,“我带你离开这儿,离开魏青池。”

离开魏青池。

短短五个字,震耳发聩,心神震颤。

干枯的枝丫深埋在土里挨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每次严寒来袭,每阵暴风雪降临都更接近死亡,可漫长的冬天永远不曾过去。

枯黄的树皮从外面看起来已经完全死了,可当剥开外面一层干瘪的枯皮,就会发现里面依旧是鲜嫩绿色,生的希望深深藏在冬雪严寒下,始终不肯屈服,渴求着生机。

他不知道他是谁,他不认识他,可是,他想,事情再糟也不会比现在差了。

他被男人紧握着手腕,跟着他快步向前走,明明走的不快,耳侧似乎有风刮过,呼—呼—呼—应着纪招扑通扑通的心跳,节奏愈发的快,声音愈发的响,几乎要蹦出胸口来。

倪戈顾忌着他骨折刚好,又穿的高跟鞋,走的并不是很快,是以对方猛地一停,倪戈跟着停下了脚步。

拐角处出来一个男人,黑白西装,块头不算特别夸张,对方是去抽烟回来的保镖,主要任务就是防止雇主的小情人逃跑。

他堵在电梯前,打量着对面两个人,陌生的医生,眉眼悍戾,脖子上居然纹着纹身,最主要的是张婶没有跟在旁边。

倪戈从纪招的反应的就知道不好,他紧捏了下对方的手腕,又快速松开,以做安抚,在挡路的走狗反应过来之前一拳挥了上去。

纪招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和在房间发生的事情一样,似乎是眨眼间就结束了,他想,他这次一定可以,一定一定可以逃走的。

他想惊呼,他张着嘴巴,却难以发出声音。

他捂着心口,想让紧张狂跳的心脏安静下来。

他脚步挪动,看着男人把隐患拖进安全通道里藏起来。

接着,他的手腕再次被握紧,另一个人的热度从手腕上传来,皮肤下,他脉搏中的血液似乎都变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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