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茹的委屈李老太太看在眼里,但她并没有多劝什么,只是轻拍她放在膝头的手背叹息,说:“你妈不是针对你,只是想到你大姐了,跟自己较劲儿置气呢。昨个晚上我起夜,就看她拿着你大姐的照片一个人坐在露台上发呆,五年了,她也还是那样。”
提到大姐谭蒙,谭茹的神情略有些许变化,抬起头后目光不经意地朝院落一侧的房屋看过去。那里曾是大姐的卧室,在她离世后那就紧锁起来再未打开,门上的年画儿都已经变成惨白,就如她逝去的年轻生命一样,凋零后再无生机。
若说当初谭茹为了付骄阳留在松城,是年轻时的意气冲动,被母亲谭珍兰责骂倒也能接受,私心想着平平淡淡也是幸福安稳,清贫也能乐道。可随着谭蒙的离世,遗憾与悲伤在这个家庭蔓延,谭蒙曾为谭茹放弃的那些未来,就成为根根稻草日积月累的压下。
在谭珍兰看来,谭蒙生前那么疼爱着谭茹,将最好的一切留给她这个妹妹。可这个妹妹却是如此的不争气,为了个男人放弃去一线城市上大学的机会去,最终只成为个超市的收银员。如今租住在一室一厅的租屋中,斡旋于各种抢购打折,虽还年轻但几乎已描完人生的底色,那便是庸碌。
逝去的总是美好的,并且会随着年岁累积这份美好的感觉还会进化升级,就像是美颜滤镜一层层叠加。谭蒙成了记忆里完美不可复制的样子,而现实里的谭茹则是那个最鲜明失望的对比,是最不争气的样子,并且愈加清晰。
辜负自己的人生仅是无能,辜负了谭蒙,那就是罪过。 母亲谭珍兰怨恨谭茹,是那么的有理有据。
谭珍兰在屋内翻找胃药无果,就大着嗓门询问外面的李老太太记不记得将药放哪儿了,李老太太随口应了一句记不清,让她再找找,谭珍兰就继续留在屋内上下翻找。
“好了,吃饭吧,这是特意给你做的,趁热,让你妈在里面多找会儿。”李老太太笑着轻拍谭茹的肩敦促示意,并主动将一只鸡腿儿放到她碗里。
到底奶奶还是疼爱自己的,谭茹心里多少有些宽慰,重新在脸上露出笑意后点头,虽然已经没有了多少食欲,可也不愿意辜负奶奶的用心,便夹起鸡腿来吃。
就在谭茹终于能安静地吃饭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她本能地寻声抬头看去,见到有一个身影正自院门口处的树下走近。树枝挡住来人的大半个上身,但仅凭着那双蹭亮的皮鞋和富有特点的步伐节奏,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随着脚步的靠近,谭茹原本要重新振作起来的胃口彻底荡然无存。是欧阳华,她的姐夫,准确的说是前姐夫。
欧阳华是个至不惑之年却难得不显油腻,甚至比年轻时更有些风度与气质的男人,大约是应了那句富气养人的话,事业成功了,人都换了精神。
他身形依旧算得挺拔,坚毅的国字脸,丹凤眼,唇线习惯性地略略下沉,不言语时犹为明显地感觉到一种漠然,即便是露出礼貌笑意与李老太太问好时,也依旧透着股冷清与疏离,看不透他实际情绪到底如何。
在谭茹的记忆里,欧阳华曾经是个眉眼间常携着笑意,光是看着就叫人觉得可靠又好相处的人。为人热情又温和,待谁都尽心,这也是家里同意大姐嫁给当时一穷二白的他的原因之一。大姐离世后,欧阳华好像瞬间变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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