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像滑雪道那样的眉头,带着一种泰然自若的、折箭为誓的决心把那把锋利的小刀塞进自己的衣袋里,好像他干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不足奇怪,也不好像是第一次做这个似的。

他心头充满的愤怒像雷嗔电怒那样强烈并且在不断往脑门上涌,他已变得冷若冰霜与尖酸克薄——

一直到入夜行动以前,他都是眉头紧皱,从来没有松开过,除了吃饭喝水以外,从来没有主动张开过嘴唇,都是紧闭着的……

他在房间里,时而停下来,时而坐下去,又时而站起来……一边把一只手插在衣袋里,捏着已经捏得发热发烫的锋利小刀,一边在头脑里面想着预先筹划干一件相当可怕的并不算小的事。

在那个时刻以前,这些栗栗危惧的、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就像在黑暗深渊恐惧之处等待着他那幼稚而想尝试的手脚缠绕放不开的那种感觉。

整个下午,这种复杂的恐惧感完全占据着他心房,愁眉锁眼甚至使他有点紧张得手心出汗,因此他现在实在没有来得及想到宋洁这个漂亮的女人……

他这时想起了他的朋友名叫小鹏的遭遇——小鹏在C城打工爱上了一位叫小娴的姑娘,并且与她结了婚。

然而,后来小娴又爱上了另外一个中年男人,她已经不再爱小鹏。小鹏一怒之下,杀死了小娴和她的情人……

唐舒要向小鹏学习这种勇气……当然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要杀人的,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家里,看见父亲唐夔并不在家里——这是正常的,父亲是极少回家的。

然而,母亲甄燕却对儿子的一举一动极其关切,自从儿子回家的某个时候起,她就处在一种几乎不敢明说的激动和气忿状态中,她注意到了儿子不同寻常的好像要出大事似的难看的表情——

吃晚饭时,甄燕就对唐舒说:

“儿子,怎么见你一回家都绷着脸?我感觉你不太高兴,好像有天大的心事,似乎是……说不出来的感觉——你是怎么啦?给我说说嘛!”

唐舒只是勉强地向母亲微笑了一下,说:“妈,我没事,您别担心,只是有点饿了,吃点东西就好了。”

他心里却想:“要是母亲知道了我深更半夜持刀捕捉黑影,不把她吓死才怪呢!”

晚上,唐舒早早地回到自己房间,打了一下游戏,然后躺在床上却没有脱衣服……当看到手机上显示午夜十二点时,他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个时候正好……走吧!”他从牙缝里低声地冒出了这么一句,就把上衣钮扣一直扣到领口,甚至还卷起了袖口,然后下楼走到花园里。

他仍然坐在上次那条刷着绿色油漆的长条椅子上,这个守候的地点刚好是自己住的B栋到宋洁住的C栋的必经之路——其他的路都走不通。

这条路的尽头,有一道把B栋和C栋分开的栏栅,它连着一面他们两栋楼共用的一块公共小广场,孤零零地长着一棵黄桷树。

若站在它那低垂的、浓密的枝叶底下,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黑暗的夜色许可的范围内,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

在这里,有一条弯曲的小路,他总是好像觉得它很神秘莫测——它像一条蛇似地在栏栅附近蜿蜓而去。

就在穿过栏栅的这处有灌木丛旁边的地方却是不通过的,但借着灯光还看见有人为了走捷径而爬过的脚印——唐舒想,这个脚印也许是以前的。

他好不容易走到黄桷树跟前,靠在它那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脸上皱纹的碗口粗的树干上,开始静静地蹲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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