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会沦落到这般田地,说起来,其实本是地域之争。”

两人一鬼悬坐在河堤上,两条腿的外边就是河滩了,下方男人的哭泣声早已低了许多,他整个人像是一只被抽了筋的蛤蟆,半张脸埋在河沙里,不时会抽搐一下。

陈靖耐心的听着,他从来没有什么个人英雄主义,要是一切如常的话,他也会和许许多多的普通人一样,平淡而努力的去过完一生。

眼下虽然穿越了过来,可他也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因为他早就过了那高估自己的年纪了。

“自打建炎三年,禁军贼人苗傅、刘正彦在临安兵变,逼迫官家退位,幸得张、吕二位相公联络组织了勤王大军,官家得以复位……至此以后,张相公便成为了本朝的第一人。”

说到这里,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抱歉道:

“扯远了去,兄台勿要怪罪。”

陈靖摇了摇头:“老哥只管说你的,爱怎么说怎么说,不用管我。”

男人接着道:“张相公眼光不错,认为本朝若要中兴,当自关陕始,毕竟临安有淮河、长江两道天堑,女真北人又不擅水,一定程度上算是无忧;可若女真先入陕取蜀的话,那东南也就不可保了。”

陈靖表示赞成:“毕竟当年三足鼎立,魏国也是这么干的。”

“张相公身为从龙之臣,又有勤王之功,官家对他自然是无比的信任,既任命其为川陕宣抚处置使,总领川陕军、政、财、税大权……兄台也是念过书的,可知自本朝太祖立国以来,还有哪个人有着如此大的权力?”

这差不多是真正意义上的节度使了,唐朝的时候,是典型的外重内轻,节度使权力过大,听说唐玄宗的时候边镇十节拥兵四十九万,中央兵不过十二万人。

宋太祖赵匡胤武将出身,自然对武将拥兵这一点顾忌得很,有宋一朝,不是在削弱武将就是在削弱武将的路上,弄出了一个强干弱枝的局面出来。

男人一时间问起,陈靖想了一会儿,老实的摇了摇头。

“就是了!”他拍了拍巴掌,“此后的事儿我不说兄台也该是知道的,张相公退位之后,这川陕一地的干系便落在了吴氏武安公的身上。”

知道他说的是吴玠和吴璘两兄弟,这两人一前一后经营西陲,确实是立了大功的,不过吴玠应该是去年就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男人便止住了话头:“兄台可能猜想到一二?”

“照着他这么说,这川陕之地本是因为张浚深受皇帝信任,所以才将大权聚集在了一人的身上,如今张浚不在了,那这权力……”

要不是李儒开口,陈靖都快忘记了还有他的存在。

“老哥之前说此乃地域之争,莫非指的便是川陕和东南?”

男人看着他:“要说得大胆一些,当是川陕和大宋。”

“张相公在富平大败于完颜娄室之后,大宋西师主力尽失,陕西六路也尽都沦丧,从结果上来看,确实是辜负了官家的心意。”

“早些年还好,毕竟张相公在川陕经营三年,西师用度皆是由巴蜀供给,朝廷没有过多添补,已经是省下了不小的力气;如今吴元帅扼守蜀中,几年来还汰冗员,节省浮费,屯田练兵、操习水师,巴蜀天府之国,未受战乱袭扰,如今一年所获早已超出了所用,若兄台站在官家的立场上去想,就能想得明白了。”

“自打秦相上任以来,几次三番派人去蜀地收税,可从来都是一无所获,毕竟已经给吴元帅上过一次税了,哪有再给朝廷上一次的道理?最近的一次,还在梓州被人给骂了回来。”

“至此以后,朝中便再未用过蜀地学子了,兄台可以再想想,这几年的礼部取试,有哪一个人是从蜀地来的?”

陈靖已经知道了缘由,看着下边的这家子三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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