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近在眼前。一个半月的山湾,靠山倚林的就是老家,三间红砖瓦房,两间耳房当厨房和牛舍,房子在树林里若隐若现。
孙辰放慢了脚步,他看到爷爷蹲坐在村头的山坡上,夸张地喝着茶,吸溜的声音传出老远。
爷爷叫孙敬章,从镇上农业站职工退休,虽然没有干部身份,却推荐了不少村里的后生出去工作,在村里德高望重。90年代之前,吃商品粮的职工跟农民是两个世界。
只是这老头从来不推荐自己二儿子,好几次孙仁宇当兵,已经被武装部验好了,到了政审,他不同意。
孙仁宇每次说出来都有些落寞:“我爹说,我妈身体不好,做不了农活,家里不能离开你这个壮劳力,老屋和户口田都需要我守着。”
唉,老一辈的事咱没法说。只记得奶奶走的早,小时候每次爷爷去镇上领退休工资,回来就能吃一顿大肉。后来爷爷去三爹家住了,他还怪想念的。再后来自己初中一不小心考了一个年级第一,爷爷开心得像个孩子,只是没有看到自己上大学就走了。
这个山头就像是他的陀地,只要孙辰姐俩上学,老头就在这里蹲着,看着自家水牛在附近吃草。
老水牛的大角一晃一晃的,尾巴当鞭子驱赶着蚊蝇。孙辰兴奋的跑过去,冲孙敬章喊了一声爷爷,然后踩着牛角,跳到牛背上,抓起绳子,脚跟在水牛肚子上轻轻一磕,“驾”的一声,水牛迈开四方步往家走,还不忘“哞”地叫一声做回应。
孙敬章笑眯眯的嘱咐:“别磕他,乖的很,哈里哈气的。”隔辈亲,老传统。
近乡情怯。孙辰闻着老家的气息,一股别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李兴华已经包好了抄手(饺子)。鄂省吃饺子,跟北方不一样,饺子馅是熟的,猪肉、鸡蛋、粉条、大葱,炒至半熟,然后切面包起来,煮熟后饺子带汤一起吃,真的跟四川抄手一个吃法。
“小辰回来了!去给牛饮水,然后洗手吃饭。”李兴华指挥孙辰干活顺理成章,根本没有迟疑,农村孩子就这样。饮(四声)水,语言带着古义,显然是中原省的说法。
牛饮水后,卧在牛棚里反刍,牛有四个胃,休息时把草料翻出来精加工一下,颇懂得养生之道。这老牛岁数快赶上孙辰了,目前是家里的壮劳力,这也是家里养的最后一头牛。老牛死去之后,孙仁宇把他埋在了菜园里。
吃饭!热气腾腾的抄手,吃得孙辰胃口大开,浑身冒汗。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现在孙辰的饭量,应该是重生前的五倍,那时候害怕这高那高,吃饭就是纠结,现在敞开了吃,无所顾忌。
吃完饭,孙辰带着家里的旺财巡视了一圈自己的领地,从进村的小路到菜园、梨园、竹林、杂树林,巡视一圈,故地重游,顺便消食,嗯,吃多了。
老宅95年卖出去了,实际上是村集体内部转让,承包到户的户口地跟着一起转让,相应承担的交粮、提留、摊牌等各种义务一起转。孙辰是真有些年份没来过了。
孙辰跟爷爷住一屋,东厢房隔成两间,姐姐那间空着,放假回来再住。孙辰挨着枕头就睡着了,受伤、重生加坦白这么大的事,耗费了他很大的心力。
东厢房,李兴华对丈夫说:“老孙,我咋觉得小辰有点不一样了呢?“叫老孙只是夫妻俩独处的时候,老爷子在场的时候,一般叫孙仁宇“掌柜的”。
“嗯,长大了,咱以后得尊重他了,不能再打了。”孙仁宇不置可否,显然他现在也头疼的不轻。
“哦,我看他衣裳短了,过年前刚买的啊,明天赶集再买一套。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哪里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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