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的被子里,俞非晚的脸涨的通红,只余如雷的心跳声。

俞非晚掀开被子的一角,长长的喘了口气。

俞非晚天马行空的想着,相比起母女大被同眠,俞萍的这个问题更适合男女懵懂青涩的暧昧心动。

被子里,俞萍的小手戳了戳俞非晚的腰,不死心追问“嗯嗯?”

俞非晚脑袋有些短路,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俞萍?”

李兰的声音犹如魔音,俞萍瞬间将头钻出被子,眼睛一阖,嘴巴紧闭,整个人一动不动,似乎瞬间入睡。

俞非晚松了口气,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芒,偷偷的注视着装睡的小姑娘。

妈妈捡到她的那个冬日,是不是也如这个冬天一般,寒冷寂寥中,愣是有一缕光穿过了厚厚的云层,给了人继续活下去展望未来的希望。

她好像理解了,妈妈总是说的那句话。

妈妈说,是她救了妈妈。

或许,在那个时候,接连苦难绝望,亲人接连死亡的妈妈,已经不愿在世上挣扎了。

那个惯常被这个时代的人遗弃女婴的煤灰坡,是她的生机,也是妈妈活下去的寄托。

这一世呢?

许是夜过于静谧了,也或许是被窝过于安逸了,俞非晚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思维却飘的很远很远。

这一世,她娇养小俞,改变妈妈的命运,这世上还会有她吗?

那个风雪交加的日子,妈妈还会出现在这个落后闭塞的小山村,救下要冻僵的她吗?

她出生的时代,计划生育正在被不折不扣的执行。

哪有人愿意救下她一个被抛弃的女婴,占了那唯一的名额。

可能,她会死在那个煤灰坡,死在摇篮样的竹篮子里。

陪伴她的,只会是一个小棉被,一块红布,一个篮子。

到最后,被捡柴的人收走。

值得吗?

俞非晚眼神柔和宠溺的看着,本是装睡但装着装着却真睡着的俞萍,飘远的思绪一点点回拢。

值得的。

不对,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值得或是不值得。

更多的是想,还是不想。

祈求了一千多个日夜,才会有这样离奇的机遇,她怎么舍得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从指缝间溜走。

不确定遥远的未来,那她顾好当下就足够了。

俞非晚收紧了握着俞萍手腕子的手,嘴角缓缓上扬,呼吸一点点平稳。

求仁得仁,还有什么好彷徨的。

俞萍就若有所感,往俞非晚的方向挪了挪,无意识的嘟囔着,让人听不真切。

……

西堂屋。

林海宏侧躺着,蜷缩成一团入睡,小小的一只。

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打开手电筒,挺起林海宏的袖子,斑驳的伤痕像小蛇缠绕在林海宏的皮肤上,深浅新旧不一,有的几乎已经看不出来。

老太太指尖颤抖,呼吸一滞。

紧接着,撩起秋衣,看向了林海宏的后背。

比胳膊,更加的触目惊心。

细长的伤痕,密密麻麻,交织成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老太太只觉得喘不上气,颤抖着拉好林海宏的秋衣,关上手电筒,靠在墙壁上,不言不语。

时间就好似在这一刻凝滞。

她一直觉得被娇生惯养呵护着长大的大孙子,竟长年累月在挨打。

如果不是非晚提醒,她可能和村子里的所有人一样,被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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