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心的师傅,一个留着花白胡子、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从小家境殷实,衣食无忧,父母对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科举考试夺魁。

师傅姓钱,从小饱读诗书,参加院试,获得了个秀才名头。少年得志,钱家好不得意,盼着下一场乡试,能让钱少爷中个举人,然后进京参加会试,获个进士。如果再参加殿试,面见皇上,那钱家将是什么样子?在钱家来看,钱少爷中个举人,那是手拿把掐的,钱家不中举,哪家公子敢自吹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正在钱家信心满满时候,科举考试制度取消了!钱家为此痛心疾首,全家哀嚎。

几年之后,辛亥革命,连“圣上”都没有了,钱家也彻底死心了。

钱家靠祖上一些家业,也开始做起了买卖。但钱家人读书还行,经商却不擅长。时间不长,买卖也做不下去了,大家变成了小家,小家再分家,到李木心师傅这里,没有娶妻,孑然一身。

上无父母,下无妻儿,钱少爷也步入中年。

一日,老钱心血来潮,出家云游天下,最后还真的入道成家,当了所谓“世外高人”。

钱师傅经商没有天赋,但入道却悟性颇高,很快,远近闻名。又跟附近道观里的同道之人,互相交流,懂了点医术,学了点占卜算卦。不得了,钱师傅成了得道高人。

也就在这时,钱师傅认识了老三头蛇——揭竿而起李木心的大哥,两人成了莫逆之交。

不知道老三头蛇大哥,真把钱师傅看做师傅,还是出于尊敬,称钱道长为师傅,反正大哥是叫着师傅。

大哥叫师傅,李木心自然也叫师傅,而且是从小叫起的。

没有读过书的李木心,自然崇拜钱师傅。钱师傅也确实读过《孙子兵法》、《吴子兵书》、《三国演义》、《三十六计》、《曾国藩兵书》等等着作,有些还是熟读于心,和李木心谈话中,也确实说出了些带兵治军理论,李木心把钱师傅既当军师,也当父亲。

关于抗战,钱师傅极力赞同。“泱泱华夏,怎容倭寇践踏!”

李木心经常亲自、或派人,给钱师傅送钱送物,尤其近来,李木心决心抗日,钱师傅更是高兴,也不隐瞒和李木心来往了,多有父凭子贵之感。

前些日子,政府人员找到钱师傅,提出收编李木心部,并拿出委任状。

钱师傅乐得,就如同自己儿子中举一般。直问来人,能不能代表国民政府,被政府授予了多大权力。

来人反复解释,他们是军统人员,专门做敌后武装行动的。

钱师傅不管你是军统,还是民统,只要能代表政府,有政府授权就行。

钱师傅一口答应来人,收编李木心部,他出面就毫无问题。对这支部队,他可以当半个家,简直把胸脯拍得当当响。

今天,钱师傅早早起床,李木心的手下,已经三天没有来了,今天是必定会来的。

上一次来人,传了李木心的话,要他搬家,躲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说已经准备好了房子。

钱师傅不以为然,现在早就不株连九族了,怕啥?话又说回来,李木心和自己,也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他动过收李木心为义子念头,尤其是政府要收编李木心之后,他想让李木心改姓钱,也好光宗耀祖。可无奈,自己出家入道之后,跟钱家已经没有往来。

上次,钱师傅问过来人,接受政府收编,李木心什么时候去谈?

来人含含糊糊,说绺子里议不下来。许多兄弟反对加入政府,说被政府围剿多年,许多人的哥们弟兄,都死于政府部队之手。大当家说了:“这个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钱师傅正在犹豫,今天要不要跟着来人,自己亲自上一趟山。

突然,院子里一阵躁动。钱师傅心想:李木心的人来了,看这架势,来的人还不少呢。咦,来这么多人,莫非李木心亲自来了?那我要不要起身迎接呢?

没有敲门,门就被推开了,一群穿着黄军服的人,走进了屋子。

虽然,钱师傅第一次见到日本兵,但从装束打扮上,钱师傅判断,这就是日本兵。

要说钱师傅不害怕,那是胡说,但钱师傅还是蔑视地看着这群人,“请问,闯入者是何人啊?”

先进屋的几个日本兵,见屋内没有其他人,钱师傅手中也没有武器,上了刺刀的枪,由平端变为杵地站立。

后面进来跨战刀,别短枪的军官,旁边还站立一个穿长衫的人。

这个军官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用非常蹩脚的汉语说道:“老先生,我们大日本帝国军人,要剿灭李木心,对社会秩序破坏,对军人平民的杀害,你的提供帮助!”

钱师傅冷笑一声,“我这里没有李木心,只有我,这一个要入土的糟老头子!”

日本军官嘿嘿怪笑两声,然后滴里嘟噜说上日语。

那个穿长衫的人,马上开口了,原来他是个翻译。

“皇军说,你和李木心一直往来,已经很多年了。你是李木心的师傅,你们情同父子,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就不要抵赖啦!”

钱师傅捋了一下胡须,继续冷笑,“李木心来过我这里不假,称我是师傅也不假,这与你们,嗯,与日本人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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