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临死前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快,快,将所有的人都抓起来,这些都是反贼!一个都不许放过!”

纷乱的脚步声,呜咽声,斥骂声,火把噼啪作响,将破庙里那里映得如白昼般刺目。

禁军小队长冷酷的声音近在咫尺。草儿蹲在草丛里,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一尺开外,悬在男人腰间的雪亮长刀。

可是师父,我真的累了。与其躲一辈子,还不如一刀来个痛快。说不定临死前我还能给您报了仇。说不定死了还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破庙里歇息的乞丐们,被凶神恶煞的官兵赶了出来,被推搡着,在破庙前排成一列。

女子先被挑了出来,长得像女子的少年也被挑了出来。禁军小队长拿着一张画像,对比着挨个打量,觉得像的,就往出一扯。一旁等候的禁军士兵如狼似虎地扑过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般的拉扯和哀嚎。

草儿再也忍不住,身子拱起,就要跳出草丛。然而却在这时,一人从后面狠狠地摁住了她。

草儿的脸被摁进泥里,碎石和草根刺得她脸颊生疼,她拼命挣扎,然而她的那点气力,在身后那人的眼里,还不如鸡崽大。

泪水混着泥,落进她的眼里,她死死地咬住了那人捂着她嘴的手。那人却一动不动,任由她疯了般狠狠撕咬。

直到铁甲铮鸣和马蹄声渐远,破庙那里逐渐安静下来,草儿才得了自由。她一骨碌爬起来,这才看清身后那人,失声惊道:“傻大个儿?怎么是你?”

那人正对着月光打量自己手掌上的咬伤,闻言冷冷地盯了她一眼。草儿不由一缩,随即又想起她也算是这傻大个儿的救命恩人,便硬着脖子道:“这不能怪我!谁让你一声不吭就捂着我的嘴,我当你是坏人,才咬你的!”

那人观察了一下四周,方才迎着月光站起。月影下拖出一条长长的黑色轮廓,将草儿笼罩其中。

“能活着就不要找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这话像是一把刀子往草儿心里最柔弱的地方狠戳了一下,草儿的眼睛又热又疼,霎时泪流满面。

傻大个拖着脚步往前走,虽然全身狼狈不堪,背影却挺直得像是铁打的脊柱。

草儿跳起来:“喂,你要去哪儿?”

傻大个脚步未停,仿若未闻。

草儿又喊:“喂,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还没有报答我呢!”

傻大个儿脚步一顿,几息后,方缓缓回头,声音冰冷:“你想我如何报答你?”

草儿一喜,连忙道:“我也不难为你,看你穷成这样,这样吧,你来给我打工,我包吃包住,怎么样?”

“包吃包住?”傻大个儿困惑地重复。

“对呀,就是你替我干活,我管你饭,还有地方住。”

傻大个儿呆立半晌,喃喃自语:“我堂堂......天下之大,竟无半瓦可容吾身,可叹,可笑,可悲!”话音未落,肚腹传来咕噜噜一阵雷鸣般的响动。傻大个儿仰天一声长叹。

草儿听不清傻大个儿在念叨什么,只见得他呆立了一会,便向她走来,不禁喜道:“你这是答应了?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我可给不起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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