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
开封最热闹的节日。
从元月十四开始,至元月十六结束。
不设宵禁,不关城门。
百姓们可以自由出入,夜不归宿。
申时过半,街坊小巷,亭台楼阁,皆亮起花灯。
整个开封城,都笼罩在一片五颜六色的花灯中,绚烂多姿。
舞龙舞狮的队伍走街串巷。
踩着高跷表演各种杂耍的艺人,络绎不接。
他们五人,行走在拥挤的人群中,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这里,可比徽州热闹许多。”
赵文谚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目不暇接的稀罕事物,不由发出惊叹。
许石岳踮起脚尖,避开一个差点伸到他嘴里的糖葫芦,道:“你爹不是住在京城吗?逢年过节你都没来看过他?”
赵文谚摇头,道:“我爹说,京城达官贵人众多,我年轻,不知轻重,不让我来。”
许石岳表示赞同。
他爹也嫌他粗俗。
要不是这次中了举人,只怕他还得等几年才能来开封一观都城风采。
汪佑宁看到一家花灯店。
各色做工精致的花灯悬挂门口,下方则是随风飘荡的红色纸条,隐约看到上面写着字。
上元节,自然是要猜灯谜。
尤其今年开封,各地举人汇集,舞文弄墨少不了。
“怀真兄。”
汪佑宁回头看了一眼杨真。
杨真会意,道:“淮安兄,请。”
两人往花灯店走去。
拥挤的人潮,很快就将汪、杨两人与陈、赵、许三人隔开。
赵文谚问许石岳:“他俩怎么不叫我们。”
“可能觉得我们二人不配。”
许石岳自我认知比赵文谚清醒。
陈情戳了戳两人的肩膀,“喂,那我呢。”
赵、许两人回头,“我们也觉得你不配!”
说完便朝汪佑宁和杨真方向跑去。
陈情又被侮辱到,快步追了上去。
一人给一拳在后脑勺。
打蠢你们!
“四月将近五月初,刮破窗纸重裱糊。”
“丈夫进京整三月,捎封信儿半字无。”
店家取下一盏绘有灵芝献瑞的八角花灯,道:“此题猜得是中药名,每句一种,请公子在沙漏漏完前作答。”
店家手里的沙漏放在身前摆满花灯的红木长桌上。
沙漏漏得很快。
陈情默数几下,感觉不到三十秒,沙漏就会漏完。
汪佑宁胸有成竹,上前一步,道:“四月近五月是半夏,窗纸重糊为防风,三年进京应当归,信上无字变白芷。”
沙漏还剩一半沙。
店家敲响手边铜锣,唱道:“恭喜汪公子,全部答对。”
八角宫灯,双手奉上。
店家看向汪佑宁身旁的杨真,道:“杨公子,可有选中的花灯。”
杨真选了一盏画有“梅兰竹菊”四君子的花灯。
店家取下花灯,看着下面飘飘荡荡的红色字条,笑道:“佳人佯醉索人扶,露出胸前白雪肤。走入绣帏寻不见,任他风雨满江湖。”
周围皆是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听到店家念完的诗,不觉面上一红。
显然听懂了这是一首露骨的“黄诗”。
店家习以为常,将沙漏拿起,调转上下,放在桌上,道:“此题猜得是四个人名,请公子在沙漏漏完前作答。”
“怎么回事,大家怎么都不说话。”
陈情显然没理解诗中含义,看到众人有一瞬间的静默,问旁边的赵文谚。
赵文谚白一眼,懒得回答。
他想看看,平日一板一眼的杨怀真,如何解答这首“黄诗”。
只见杨真笑了一下,波澜不惊道:“佳人佯醉索人扶是贾岛,露出胸前白雪肤乃李白,走入绣帏寻不见为罗隐,任他风雨满江湖如潘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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