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吃。”

大概是被桃花泛烫到了,郎平秋发音有些奇怪。

吐掉嘴里的桃花泛,手里的也塞给陈情,惆怅道:“我跟你们说,这‘桃花泛’是我们江州的美食,市面上很少买卖,大多是女儿出嫁,娘亲做一份,让新婚夫妻在新婚之夜吃。取其‘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之意,你们做不出来,也是正常。”

郎平秋看一眼陈情手里的半块,眼神颇为惋惜,摇摇头,抱起案台上剩下的桃花酿藏进怀里,道:“欠我的三壶酒,可要给啊。”

陈情与杨真对视一眼。

分别拿了一块放进嘴中。

外皮软糯粘牙,不似小桃红那块松软回弹,应该是糯米粉放多了。

甜味稍浓,还需要减少一些白糖。

内馅香而甜,却又一股挥之不去的苦涩,夹杂其中,破坏了口感。

是桃仁的苦涩。

陈情说:“外皮需要改进。”

杨真道:“内馅需要调整。”

两人异口同声,随后目光对视。

“继续?”

“当然继续。”

天色不早,郎平秋抱着酒壶准备回家。

左脚刚踏出门槛。

“郎学监。”

被两人同时叫住。

得,这壶酒应该是保不住了。

他转头,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位学生。

一位拿过他怀里的桃花酿,一位搀扶他回原位坐下,笑容满面,温声道:“郞学监,我们这里就您吃过‘桃花泛’,可得留下来好好指导我们啊。”

“不,不用了吧。”

你们做的那玩意儿太难吃了,我怕嘴巴遭不住。

“要的要的,学监指导学生,天经地义。”

“有这个说法吗?”

“再加三壶桃花酿。”

“我也记得有这个说法,那行,你们做,我等着……”

...

...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你们换个人指导吧。”

郎平秋半边身子瘫在厨房门槛上,嘴巴里已经甜的、腻的、苦的、涩的分不出味道。

他足足坐了三个时辰,天边都泛鱼肚皮了,愣是一口像样的都没吃到。

那桃花酿他不要了。

什么儿时味道,留恋至今,今日全被破坏掉,也算圆满了。

郎平秋边摆手,边撑着身子往外爬。

陈情蹲在他身边,手里拿着最新做出来的桃花泛,脸上笑意满满,语气温和又有耐心,“郞学监,再试一试。”

“你俩是不是存心故意的!”

郎平秋今年不过三十,再吃下去,就会年仅三十。

陈情可不想郎平秋逃了。

他看一眼杨真。

杨真看着郎平秋一副要死的狼狈样子,有些不忍。

但陈情又使了个眼神,意思“都这样了,不差再进一步”。

他犹豫下,觉得也是,反正都吃这么多了,再吃一点,应该无碍。

道了句,“对不起了,郞学监。”

便伸手,抓住郎平秋的衣领,阻止他逃走。

“杨怀真,你也不学好!”

“你……”

趁着郎平秋哇哇大叫之际,陈情抓住他的下巴,一把把桃花泛塞进他的嘴巴里。

郎平秋嘴巴里的脏话被一片甜香堵住。

他愣了一下,连忙嚼两口。

外皮软韧,香甜弹牙。

又嚼一口。

咬破外皮后,一缕桃花幽香漫了出来,不多不少,不争不抢。

甜却不腻,香却怡人。

若之前的香味让他觉得置身桃林中,那此刻,他便是那片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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