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造型笨拙的蒸汽动力汽车行驶在青石路上,车身一侧的铜管呼呼的往外冒着白烟。

窗外一片葱郁,山头连绵起伏,层峦叠嶂,隶属于朝廷空师的飞艇,正在上空缓慢盘旋警戒。

这是个只有科学,没有魔法的世界。

蒸汽机、飞艇、差分机的发明,都不可思议的出现在了庆朝。

宁默坐在后座,耳边传来的除了蒸汽机的液体沸腾声,还有吕三夫的喋喋不休。

“小子,好好把握机会,别堕了我们石门坊的名声。”

“就你这机灵劲和好皮囊,要是有贵人赏识,嘿嘿,前途不可限量。”

宁默面色如常,心里当作没听出他的恶趣味,只是对他之前提到的安家费耿耿于怀。

“坊总,听你的意思,这围猎是我们出头的好时机。”

“可那安家费是怎么个意思啊?”

吕三夫应该是听出了他的潜台词,有些心虚的撇过头去,语焉不详的糊弄着。

“朝廷考虑周全,体恤你们因为围猎误了工时,约等于误工费吧。”

宁默撇了撇嘴,相信他的鬼话还是相信自己的是秦始皇?

他知道再问也问不出结果,索性也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福祸相依,走一步算一步吧!

没多久,车便开到了钟山猎场。。

入眼的便是数十栋红砖青瓦结构的多层建筑,错落有致排布在山脚下,看规模和形制,应该就是这次围猎中护卫将士驻扎的地方。

一排排车辆停放在广场上,各坊管事人正陆续领着各自的代表向里走去。

似曾相识,颇有些大学开学的味道。

吕三夫带着宁默找到报到处,丢给他一个晦暗不明的眼神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搜身、核验身份、签字画押几个环节很细致,在宁默屈辱的抗议声中,侍卫甚至连他的娇嫩处都没放过。

卧槽!难道怕我藏雷么!

等宁默收拾好心情,一瘸一拐的走进偌大的房间,这里已经坐满了来自二十八坊的代表,都是和宁默差不多年纪的青年人。

宁默随意找了个靠前的位置,正准备坐下。

背后猛地传来一阵撞击,将他顶出去三四步才稳住身形。

宁默一阵恼火,刚才的屈辱连带着被撞开的怒气,让他转过身去,直接开口关心起肇事者的身体健康。

“你瞎啊!眉毛下面挂两蛋,只会眨眼不会看?”

把宁默推出去的人,刚抢先一步坐下,听到宁默嘲讽,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恶狠狠的盯着宁默,语气不善的说道。

“滚开,贱民!”

说罢还往地上啐了一口。

这人体格魁梧,面色凶狠,整齐的八字胡须油光锃亮,应该是经过精心保养的。

宁默这才发现,原来对方和他周围的几人,穿着厚重繁复的锦缎长衫,双手拇指都套着硕大的扳指。

或白玉、或翡翠、或玛瑙,无一例外。

平民们短衫粗衣,两手空空,都是为了干活方便。

更何况,哪有闲钱买这些无用的华贵饰物。

戴扳指这个习惯和宫廷贵妇的长指甲一般,发展成为了区分平民与贵族,彰显自己身份尊贵、不事生产的象征符号。

来的路上,吕三夫也和自己说了些关于哨鹿人的内情。

外城二十八坊,住的都是些贫民、落魄贵族,内城里的家族世家,早就被排除在抽签名单之外了。

原来自己差点坐在了一群“贵族”身边。

你头油也用斯坦康么?

宁默心中冷笑,看来这群落魄户还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份没落,停留在祖辈荣光的幻想里。

现在他们这群花架子,正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

宁默仿佛没听清一样,面色平静,眼神清澈的望着对方,诚恳的发问。

“你说的啥?”

八字胡一看宁默的反应,再看向身边的同伴,有意在这群新朋友面前展露自己的威风,心中胆气渐盛,冲着宁默高声吼道。

“小子,你可仔细听好了,滚出去!你个贱民!”

刚才房间乱哄哄的,还有人没注意到这里的异常,这下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了。

其他人都被这场冲突吸引了注意力,目光汇聚到宁默的身上。

场内众人百态都落进了宁默的眼里,有义愤填膺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向宁默释放善意的。

后排坐着的一群布衣短衫打扮的人当中,走出来一个面相忠厚的汉子。

他起身走到宁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座,示意宁默坐到他们这群平头百姓当中。

“兄弟,这些贵族嚣张惯了。算了,又不掉块肉,忍一忍过去了。”

又有几个好心人小声劝说宁默息事宁人。

可是兄弟,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后悔一生啊!

今天退了一步,那往后这段日子,必会被他们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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