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一想起他的承诺,她恨不得掐他的胳膊,满屋子的旧东西,不把他累得人仰马翻才怪。

如果人人都这般搬家,那搬到何年何月?

“奶奶怀旧,一样旧东西也舍不得扔。”王野边开车边告诉她。

靠!她将头扭向窗外,气咻咻地想,你以为太平盛世,你以为从王家后院搬到解放街,一脚油开到门口,搬不动还可以找几个街坊邻居搭把手。

带上老奶奶,还有祖明两家老太爷,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密林中穿到古墓,两位老爷子还给墓碑磕了头。

人太多,电梯承重有限,至少要分成五批。

她与老奶奶同乘,电梯行进到一半,对面石墙的泥石突然哗哗往下塌,梓若子害怕崖底有人,大声喊,“下面注意,垮石啦。”

崖底无人回应,应该无人,到处都是呛人的灰尘,梓若子掀起薄毯盖住老奶奶的脸,自己眯起眼,呛得不停地咳嗽。

电梯停下来了,一众人都睁不开眼,直到灰尘慢慢散去,一面石墙掏了空,露出一室半跪于地的石化战士和石化狗。

狗与主人或抱或搂,或趴或背,或舔头蹭手,大家静寂地看着壮观的场面,其中一人轻轻地说,“这是王的驯兽兵。”

王野重按了电梯,电梯缓缓下行,老奶奶的薄被上盖了一层灰,她掀起薄毯扑掉灰,鹤皮脸上,两行泪迹,她惊讶地叫了一声,“奶奶哭了。”

其他人都凑过头来,一人指着第一排最左边半跪的单手人尖声叫,“快看,那具尸体也在哭。”

“他们肯定是至亲的人。”

记账员跪在电梯内,双手扒着铁栏,高声喊着父亲,电梯到了底部停下,记账员还在哭泣。

众人安慰她,梓鶸王曾说,能召唤她的王师,她的父亲肯定能回家,而且是无比荣耀地回家。

他们把老奶奶连同行李搬出电梯,挪到洞外,王野取出氧气罩,罩住了老奶奶的头,抬着走进了天梯。

搬着沉重的行李走出隧道,浅湖一片波光粼粼,碧绿的水香蕉飘在湖面上。

大家不约而同地探着水,啃着水香蕉,两个老太爷高兴地拥抱在一起,一万年以后,他们真的回来了,还吃上了水香蕉,简直就像做梦。

来了五部专门运送行李的平板马车,这已是目前最先进的运输工具。

两位老太爷高高兴兴地骑在马上,他们的后辈担心死了,老奶奶躺在行李的空隙处,驶向王宫大剧院。

祖明两家均知道自己的家在何处,但水还未到,也只能先暂住王宫大剧院,旁边的一处屋子已收拾得干干净净。

四五个壮汉子帮着搬东西进了屋,记账员的奶奶以前住王宫,但此处离王宫还很遥远,只能与祖明两家一起先借住这栋房子。

两家老太爷均是前朝旧臣,虽老眼昏花,还记得往昔的事,说王宫内户部存放了臣民们的资料,他们也知道户部的官衙,可以带人去找到资料,从而查寻个人的住址,解决臣民们的安居问题。

老奶奶躺在靠窗的这一头,光能熏蒸汽在床头熏煮着生命花水,为了老奶奶,王野用上了所有的智慧和设备,绞着温热的生命花水掀开棉毯替老奶奶擦拭身体。

老奶奶干瘪的胸脯松垮垮地搭在身上,两颗黝黑的奶头象两颗熟透的黑莓子。

记账员从王野手中取过毛巾,“我来吧。”

王野夺过毛巾,“你刚来也不很适应,还是歇一下。”

梓若子从王野手里取过毛巾,老奶奶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尽力将她往怀里拉扯。

噢噢噢,老奶奶的喉咙不停地响,王野赶紧灌了一口水,粘粘的汁液从她嘴里漫出,只听噗一声,老奶奶腹泻在床上了。

恶臭。

记账员连忙替老奶奶换衣裳,梓若子屏住了呼吸走出房间,看来,戴上面罩避开崖底的浓雾就不会致命,再来星球上清理也有可能可行。

死马当成活马医。

老奶奶的例子如果成功,将会解决很多老年人的问题。

记账员替奶奶清理了床铺,洗了棉被垫子,将紫碎花摆在窗台上,梓若子挨着王野坐着,祖老爷爷看到紫碎花,高兴地拍手掌,“归来花,归来花!”

这么有意思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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